殷玄顿了顿,说道:“我想下去练兵了。”
聂青婉笑,这是不愿意回答她的问题呢,还是这小子打心眼里就不愿意接受她这个娘?
聂青婉说:“我朝历代封册太子之后,太子就要搬到太子府住,这是皇家规矩,先皇以前住的那个太子府划给了殷氏,你住不到了,所以得新建,这新建太子府,一是为了你的体面,二也是做给那些小国们看的,你授封了太子,却不给你建太子府,小国国君们怎么看呢,我确实要出兵,但出兵日期却不能让他们知道,明白吗?”
殷玄只是不愿意跟她分开住,听了她这一番话后,以殷玄那聪明的小脑袋,如何想不通她这话的意思呢,在她眼里,建太子府最大的作用不是给他住,而是混淆小国国君们的视线。
殷玄说:“建这么大一座府邸,一时半刻建不好吧?”
聂青婉说:“至少得大半年。”
殷玄说:“所以你会让小国国君们误以为你会半年以后再出兵?”
聂青婉说:“嗯。”
殷玄抿了抿嘴,说道:“那依你吧。”
聂青婉便不管他了,让他去练兵,她召集大臣们商议建太子府的事情,还有授封太子之事,册封太子是大事儿,前后要准备的细节很多,流程也挺多,被召集过来的大臣们有历经三朝的老臣,有历经两朝的老臣,还有如今的肱骨之臣,对于仪式,老臣们都打心底里有个明镜,就是册封时间还待商定。
于是一书房的人最先敲定的就是册封时间。
现在是三月份,三月有个好日子,叫龙抬头,但已经过了,所以大臣们商定的时间就排在了四月和五月。
这两个月里头分别有一个传统的好日子,四月清明和五月端阳,清明节听上去不像好日子,但换个思维去理解扫墓,那就是好日子了,与死者同生,与生者同在,端阳里的端是初时之意,正顺应太子登基之时。
故而,大臣们讨论了半天,最终定下了这个时间。
当然,定下五月也是因为马上三月底了,四月举行册封太子仪式,太赶。
聂青婉也没意见,既确定了时间,她就让各个部门的大臣们好生去准备,大臣们应下,纷纷起身离开。
这一个月准备太子授封仪式的时候聂青婉也传唤了殷天野和陈温斩以及聂西峰和聂不为,自两年前随太后出征去了一次东锤之地后,这四个人回来就被安插了武将的官职,但是官职不高,基本都是副官,但事实上,他们这些副官的顶头都没有正将,也就是说,聂青婉是找了不正规的jūn_duì 给他们带的。
为什么给他们带,他们四人心里清楚,训练。
训练成自己的兵,训练成能够配合自己的强兵。
而这些兵不同于之前的那两千兵了,当时只有两千,可现在有两万。
一人两万,四个人就是八万,这八万士兵是太后要拿来真正征战用的,太后是想灭了小国们没错,可她却没想用大殷真正盘踞的雄虎龙兵,因为在她心里,最危险的地方不是前线,而是守国,所以,真正的强兵强将要用来守卫家国,她要带出去的是用弱兵练化出来的应急军。
不过,打仗不是儿戏,尤其这一次,所以聂青婉在大臣们走了之后就让任吉去把这四个人传唤了过来,对他们私下里说未来出战的凶险,让他们各自心里有数。
四个人中,除了陈温斩比较小外,其他三个人都十五岁以上了,展现出男人的冷戾与锋芒了,不管是殷天野的能力,还是聂西峰以及聂不为的能力,聂青婉都很放心,她压根不怕派他三人出去了他三人会出事儿。
但陈温斩就不同了。
聂青婉在交待好一些事情后,让殷天野和聂西峰以及聂不为出去了,独留下陈温斩。
陈温斩看着她,六岁的时候,他见她第一面,她像雪中精灵一般出现在她的面前,带走了他的心,现在看着她,她高贵美丽,已初露女人的娇媚,倾城之姿几乎让他难以移眼。
只是,她是太后,他只能追随,却不能喜欢。
陈温斩又垂下眸子,开口说道:“太后是有事儿特别交待我吗?”
聂青婉说:“也没特别的交待,只是想说,这次出征不比上次,可能会丧命,你家人同意你去吗?”
陈温斩说:“打从我被太后选中后,我的路就是太后的路,生死本就无常,更别说是在战场上了,太后担心我会战死,是因为对我的能力还不大信任,你刚都没对殷天野和聂西峰以及聂不为说这话。”
聂青婉笑道:“他们比你大了一倍不止,我是不怎么担心他们,这跟信任谁的能力强谁的能力不强没关系。”
陈温斩撇嘴:“那也不见得你担心殷玄会战死,他只比我大了一岁,要说小,他也小。”
聂青婉一噎,她确实不担心殷玄,因为她通过很多方面已全方位的测试过殷玄,他的能力以及应变能力足以让他在战场上脱身,再加上殷玄有天子剑护身,她最不担心的就是他。
聂青婉说:“你不要多想,我对你的能力从没怀疑过。”
陈温斩轻哼,不想再听她说话,掀了掀眉头说:“还有别的事情没有?没有我就去练兵了。”
聂青婉看着他。
陈温斩也看着她,说道:“别小瞧孩子,你本来也是孩子。”
说完,身子一转,走了。
聂青婉“嗳”一句,等陈温斩走出门了,聂青婉眨了眨眼睛,有些想笑,她问任吉和聂音:“这小子是觉得我歧视他了?”
聂音笑道:“难说,你刚那话还真有歧视的意思。”
任吉说:“太后你是不知道,这男人的自尊,尤其是练武男人的自尊,他表现最明显的地方就是别人对他实力的怀疑,你刚那话,换成任意一个练武的男人,都会生气。”
聂青婉无辜:“我纯粹是担心他呀。”
任吉说:“担心的另一个层面就是不相信他的实力,你若相信他的实力,如何会担心呢。”
聂青婉嘟嘴:“我还担心错了。”
聂音说:“好在陈温斩也没跟你真生气,你若当真想用他,就不要‘厚此薄彼’,对他另外的照顾,不然,他会自我怀疑他当真不行,那样的话,好好的一个将才就被你给废了。”
聂青婉哦了一声,应道:“我知道了,姑姑。”
聂音伸手,笑着揉了揉她的头,说道:“行了,今天也不要忙了,天气好,出去玩玩吧,关了一个冬天了,去玩秋千吧?”
聂青婉一听,欢呼着蹦下椅子,跑出去玩秋千了。
陈温斩离开慈恩宫的书房,心里着实存了气,他原是要回自己练兵的武场去的,可鬼使神差的脚步一转,跑到殷玄练兵的武场去了。
殷玄看到他,让士兵们自己操练,他走到陈温斩面前,问他:“来找我?”
陈温斩说:“我不大舒服,陪我去兜一圈马。”
殷玄笑:“不舒服?”
他上上下下将他看一眼,然后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将他转过去,又扫了一眼,然后再转过来,看着他的脸,说道:“身体好好的呀,哪里不舒服?”
陈温斩不应他,只拍开他的手,说道:“去不去?”
殷玄说:“现在?”
陈温斩说:“现在。”
殷玄哦了一声,又看了他两眼,笑着朝后招手,把甘城叫了过来,吩咐了几句话,然后就去牵自己的马了。
陈温斩也回去牵自己的马,然后二人就去马场赛马了。
殷玄这个时候对聂青婉是什么感情,他压根没想明白,可陈温斩对聂青婉是什么感情,他心里清楚的很,有些人早熟,有些人晚熟,有些人智商高,情商低,有些人情商高,智商低,还有一些人,情商高,智商也高。
无疑,殷玄的智商高,情商也高,但似乎对爱情这种东西,显得有些迟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