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老夫人得了消息,特意从屋里迎了出来,她站在门口,也没有跟蒋文斌多寒暄,开口第一句话就直奔主题:“蒋大人,这些箱笼里装的,都是历年皇上的赏赐,大多都是珠玉金银,也有些瓷器玩物,今日我都命人整理出来了,让我儿媳妇亲自录了单子,等一下你当面核对之后,都带回户部吧。”
“老夫人您……”蒋文斌瞠目:“您这是做什么?!”
“这些东西都是皇上赏穆家的,”穆老夫人神色平静地答道:“原本也都来自于国库,眼下交还给你,也算是物归原主。戎狄来犯,北境十州都在陷于苦战,打仗有多花钱,旁人不知,我这个半截入土的将军夫人又怎会不知道。战争不知什么时候会结束,我的儿子们、孙子们都在北境,我不能为孩子们做些什么,也只能捐些金银物件,好歹换些军衣、米粮,让我的孩子们能够无后顾之忧地好好抗敌。”
蒋文斌有一瞬间的愣神,接着突然跪下了。
“万万不可啊老夫人。”蒋文斌神色惭愧:“是卑职失职,没有当好这个家,因此才导致安国公和穆经略在抗敌之时,还需分神操心军需钱粮。老夫人,这都是卑职的错。穆氏将军在前线出生入死,卑职就算再无能,也不能要将军夫人们捐钱粮抗敌。老夫人您放心,夫人们放心,办法总归会有,卑职已经想出了解决之道,您……”
“蒋大人。”穆老夫人亲自上前两步,扶起了跪在地上的蒋文斌:“你先别急,听我说。”
“这些东西你不要推拒。,”穆老夫人伸手指了指地上的箱笼:“其一,我的儿孙们都在战场上,我身为母亲、祖母,能为他们做的,也只有这些,您就当全了我这一片慈母之心。其二,蒋大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您就算有心,也不能双手空空。你须明白,我安国公府的女眷带头捐了钱粮,旁人才不好意思不捐。这也是我身为将军母亲的自私,我要我的儿孙们在战场上得到最好的保障。”
蒋文斌一愣,接着苦笑起来:“老夫人,我明白您的意思。您也一定清楚,眼下这局势,多少金银都不够填。靠京中贵胄捐,是撑不下这场战争的,他们肯捐一次,未必肯捐第二次。这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顾不了这许多。”穆老夫人答道:“走一步算一步。我这次捐了这些御赐之物,下次还可以捐我的嫁妆,我儿媳们的嫁妆,把我们安国公府捐空了也不要紧。”
“老夫人,我说了我有办法的!”蒋文斌顾不得讲究,他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直接塞到了穆老夫人的手里:“靠捐无法撑下去,但是靠征税可以。”
“征税?”安国公夫人皱起眉:“大人可是要开征军赋?但是……”
“不是。”蒋文斌摇摇头:“军赋作为临时税赋,偶尔征收一次,百姓或可承受,但绝非长久之计。战争不知何时才能结束,总不能隔些日子就加军赋吧?长此以往,百姓不堪重负,必会激起民变。”
“那大人的意思……”安国公夫人更是困惑的样子。
“征税,但不是从百姓身上征。”蒋文斌答道:“而是从贵胄公亲的手里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