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红裳的意思,蒋文斌当然听懂了。穆氏将军们正与戎狄人陷于苦战,自然无暇顾及朝堂上的事。而安国公府留在京中的都是女人,也没人上朝,她们的支持,对于蒋文斌来说,其实没有太大意义。
孙先生和陈先生也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他们实在想不出来,应该提前联络谁来支持蒋文斌。这奏疏打击面这么广,送到谁手里……恐怕都得不到响应吧?!
穆红裳的话,让一屋子的人都陷于沉默,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脸色阴郁的穆老夫人却突然开了口:“蒋大人放心,既然你信任我们安国公府,那我就不会辜负你这份信任,我会做你的后盾。阿萝,你带人去整理账簿,孙先生和陈先生,劳烦你们二位,带着几位先生和管事,连夜将咱们家的帐理一理,每年该缴多少税,大体上有个数,明日我请旨上朝,抬着银子当面给皇上。不管怎样,当着群臣的面,先做个姿态出来,我们是支持蒋大人的。”
“老夫人如此深明大义,晚辈感佩不已。”蒋文斌立刻对着穆老夫人一躬到地。
“蒋大人先不忙谢。”穆老夫人摆摆手:“就靠我家里主动补齐的那些税款,怕是也不能帮你分担太多压力。群臣们还是会紧盯着你不放,若是他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你的奏疏上,你恐怕撑不了多久。除了我家里以外,唯一一个愿意无条件支持你的,恐怕还是皇上。只是大人的奏疏虽然于社稷有益,但却伤筋动骨,皇上就算心里向着你,却也不能不顾朝议一意孤行。”
“于社稷有百利而无一害,但却触及到百官的利益,”穆红裳突然开口插话:“皇上愿意是自然,群臣反对也是自然。不过祖母,还有一个人您漏算了,那就是储君。依照蒋大人所言,眼下大周的财税状况堪忧,现在又在与戎狄开战,进一步拖累财政。因此眼下的朝廷,就像是个漏了底的破船,户部这个窟窿不堵上,将来不论谁当了皇上,也是接过一个烂摊子。”
“正是。”穆老夫人点点头:“因此蒋大人,你的这封奏疏,虽然谢家不可能支持,但谢家头上,不是还有个信王呢?这件事,信王不一定会反对。大人不妨连夜去一趟信王府,知会王爷一声,也好让他有个准备。”
“多谢老夫人指点。”蒋文斌拱拱手,也不吃饭了,转身就想往外走。
“大人稍待。”穆老夫人赶紧叫住了他:“大人与信王商量过后,若是确定明日一早就上奏皇上,记得给老身送个信。老身明日也请旨入宫。”
“是。”蒋文斌回身恭恭敬敬地向穆老夫人行了个大礼:“多谢穆老夫人。”
“大人冒险上奏,也是为了为北境的将士们多筹些钱粮,是我该谢你才对。”穆老夫人朝蒋文斌摆摆手:“我替我的孩子们,谢过大人了。去吧,愿大人一切顺遂。”
蒋文斌转身走了,留下一桌无人动筷子的筵席。孙先生和陈先生也不打算再吃饭了,他们一起站起来,朝安国公夫人说道:“夫人,时间紧,咱们现在就去账房吧?”
安国公夫人点点头正要起身,穆老夫人却一伸手阻止了她:“先别忙,等一等,我还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