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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1 / 2)

第35章


萧知推着陆重渊出去的时候。


外头的天较起先前又黑了许多,廊下的大红灯笼不住被风打着,许是因为这灯笼和里头的蜡烛都是刚换的缘故,虽然被风吹得有些晃晃荡荡,但是打出来的光线还是十分通明的。


照得院子也很清楚。


赵嬷嬷和一众丫鬟小厮,此时就侯在院子里,眼见他们出来便纷纷低下头,恭恭敬敬的朝他们问了个安,嘴里说着:


“五爷。”


“夫人。”


陆重渊向来是不会搭理这些声音的,这会听着这些声音,他也没开口,仍旧靠坐在轮椅上,垂着一双眼,随意把玩着手上的扳指。


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萧知低头看了他一眼,倒是也没说什么。


她还是站在陆重渊的身后,目光先是扫向四周,然后又看向院落,先前还显得十分冷寂的一处地方,此时因为挂上了大红灯笼,又贴上了福字春联,倒是也沾了些新春的喜气。


瞧起来一副喜盈盈的模样。


这好像还是她嫁进五房后,第一次看到布置的这么喜庆呢。


就连她嫁过来的那一日也没这么喜庆。


不过这也正常,她那会本来就是给陆重渊过来冲喜的,以陆重渊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让人布置?至于后来……


她倒是也觉得院子冷清。


可在这之前。


她不过是把五房当做一个暂时寄居的地方,又哪里来的心情去管这些事?何况她也不觉得,陆重渊愿意她去管这些。


这个男人封闭着自己的内心,拒绝一切的改变。


可如今……


她是真的把这儿当做自己的一个家。


陆重渊对她的好,赵嬷嬷和庆俞对她的维护……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没法忽视。所以她想好好布置,不带任何理由的,把这布置一新。


至少有家的感觉。


萧知笑了下,然后蹲在陆重渊的身边,一边替他把膝盖上的毯子重新盖好,一边仰着头,笑着问他,“五爷,你喜欢吗?”


软糯又清越的嗓音就在耳边环绕。


陆重渊把玩玉扳指的手一顿,他低头就能看到一张灿若桃李的笑脸,这是一张没有一丝杂质的笑脸,带着希望和朝气,在这个黑夜里,就像是打破云层漏进来的一丝光。


耀眼,明媚。


心跳突然漏了几拍。喉咙也变得有些哑涩。


陆重渊低头迎着这样灿烂的笑脸,漆黑如墨的凤目也有一瞬的变化。


他其实无谓喜欢不喜欢,可迎着她这样期待的目光,倒是不忍她失望,所以他还是点头了,用极轻的嗓音,没什么情绪的,轻轻嗯了一声。


他这么一点头,一应声。


不仅萧知高兴,就连一直关注着他的赵嬷嬷和庆俞都忍不住露了个笑。


其他奴仆虽然还是不敢抬头,但脸上也不禁放松了些,他们刚才还真的担心五爷会不喜欢,或者……发脾气呢。


既然陆重渊说了喜欢,萧知自然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她笑着又替人掖了下膝盖上的毯子,然后一边起身,一边冲赵嬷嬷道:“嬷嬷,今儿个大家都辛苦了,除了原本规定的赏钱之外,再另外给一份银钱,大家一年到头也不容易,让他们过个好年。”


说完。


她又补了一句,“再让厨房给底下人多备些菜,没当值的便聚在一起吃喝,若是轮到今夜当值的,便多添一份银子,算是辛苦钱。”


萧知以前还是顾珍的时候就掌着中馈,说起这些自然是半点犹豫都没有。


可话刚说完,她便反应过来了……


以前她给底下的人银钱,都是从自己的嫁妆里拿的,可现在她哪里有什么嫁妆?王氏和陆老夫人倒是送来了不少好东西,就连早些时候,赵嬷嬷也遣人给她打造了不少好东西,可那些东西都是瞧着金贵,实则是没什么用的。


她总不能找人出去变卖了吧。


别说她现在身边根本没有使得上的人,就算有,传出去也实在惹人笑话。


其实按照她的身份,应该是有例银的,可不知道王氏是忘了还是故意忽略了,她嫁给陆重渊这么久也没摸到半角银子。


向来对钱不在意的萧知……


在此刻,深深地明白自己这个身份,不仅无权无势,还很穷。


穷到连给下人打赏的银子也没有。


不过今日这样的赏钱倒是不用她给,早在先前,赵嬷嬷就已经备好了,这会等萧知说完,她就笑着应了一声,然后就吩咐人把原先备好的封红发了下去。


那些丫鬟、小厮收到封红自是高兴不已,连声道谢,“谢五爷赏,谢夫人赏。”


陆重渊照旧没说话。


萧知这会倒是也压了心思,笑了笑,又说了几句,她便朝陆重渊说道:“五爷,我们进去吧。”


这会外头的风还是大了些。


她的脸都被冻僵了。


陆重渊闻言倒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不过余光看到萧知的面容时,他握着玉扳指的手倒是一顿,他心细,没有错过她眉宇之间的那缕愁思……这缕愁思刚才她蹲在他身前和他说话的时候还没有。


那么就这片刻的功夫,是什么令她这么烦恼?


……


等进了室内。


屋子里那股热风打在身上,萧知才觉得刚才被风吹得有些僵硬的面容终于有些回暖了,拿手揉了揉脸颊,等到脸颊那边的知觉恢复如常,她才跟陆重渊说道:“五爷,你先坐着,我去里头看看。”


她有话要问喜鹊。


等到陆重渊点头之后,萧知把人推到了他以前喜欢待的位置就打了帘子进去了。


进去的时候。


萧知看到喜鹊还在书桌前收拾,她也没注意她的动作,张口问道:“喜鹊,以前陆家给我的月银,你可知道放在哪了?”


这是萧知在当初收到原身的包袱时就一直遗留着的问题,原身在陆家待了半年,陆老夫人虽然是个自私自利的,可明面上的功夫还是做得很好的。


当初原身的衣食住行和陆家的小姐是一样的。


除了每季的衣裳首饰,以及节日里的赏赐,原身每个月应该还有不少于二十两的银子。


可现在,首饰全无,包袱里的衣裳也是有些陈旧了,就连钱也是一两银子都瞧不见,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她说话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喜鹊的面貌,等离得近了才发现她正握着一张红色的福纸,轻轻皱着一双眉,不知道在想什么,甚至因为太过出神的缘故,连她的话都没听见。


萧知见她这般便拧眉问道:“你在看什么?”


这一回。


喜鹊倒是终于回过神了,她轻轻啊了一声,循声看去,便见萧知就站在跟前,忙敛了心思朝人喊道:“主子。”


说话的时候。


她的手还捏着一角福纸。


萧知也是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她手里捏着的那张福纸,正是刚才她写的那张,因为陆重渊的字太好,她怕跟陆重渊的拿出去做比较丢人,写了一张之后就不肯再写了,后来更是随意放在一边,没再管了。


她本来见喜鹊拿着也没当一回事,可联想到她刚才皱眉沉吟的反应。


心下猛地漏了几拍。


萧知停下步子,然后抿着唇,把目光投向福纸上的字,原身擅长簪花小楷,可此时那张纸上的字却是行书……她的父亲和哥哥曾以书法享誉大燕,她的书法自然也是不差的。


无论是楷书,行书,又或是草书,她都会。


可若说最喜欢的,还是行书。


没有楷书的端庄,又不似草书潦草,笔起笔落皆是风骨。


她前段日子倒还记着,但先前因为陆重渊答应过年的事让她太高兴,一时也就忘记了掩藏。


心跳扑通扑通的还在不住跳着。


倘若现在是别人也就罢了,原身和陆家人相处的不多,自然也不会有人追究她的字体,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喜鹊。


多年的主仆情谊,喜鹊不可能不知道原身擅长的是什么字体。


“主子……”


喜鹊捏着那张纸,脸上的确有些犹疑之色。


萧知看着她脸上的犹疑,定了定心神,她也没说什么,只是走到书桌前,拿起毛笔重新写了一副春联,这一次她用得是原身的簪花小楷,等写完之后,她就和喜鹊说道:“我刚才看外头长廊上还缺一副春联,你过会找庆俞去把它贴起来。”


“大好的日子,独独漏了那么一处地方,瞧着怪冷清的。”


说完。


眼见喜鹊直直盯着那一对春联,眼也不眨地,萧知便又握了一方帕子擦拭着自己的手,放软了声调,问道:“怎么了?”


“啊?”


喜鹊一愣,等看到眼前那一张和以往没什么差别的温柔笑脸,这才回过神,摇了摇头,嘴里说着,“没,没什么。”


可能是她真的想多了吧。


虽然主子这段日子的确和以前有些不大一样了,但就如主子所说。


生死关头走了一遭,人情冷暖也都看遍了。


要是再像以前那样,不过是被人白白欺负的份……


想到这。


喜鹊也就收了心思。


她把手里的福纸放回到桌子上,然后迎向萧知温柔的目光,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奴这就把春联拿出去。”说着,她就想伸手去拿春联。


萧知见她已经不再起疑,心里渐渐放松,见她伸手过来便笑着拦了一回,“瞧你,这墨迹还没干呢,没得把你的手弄脏。”边说,边把手中的毛笔重新架到了那山字形的青花瓷笔架上,跟着一句,“你也先别急着出去,我有话要问你。”


便又把先前的话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还补了一句,“那段日子发热,大夫来的又不及时,我醒来之后便觉得昏昏沉沉的,许多事都有些记不大清。”


这话刚说完。


喜鹊就连忙握住萧知的手,担忧的上上下下看了一眼,嘴里还不住说道:“主子,那您现在还有事吗?您之前怎么也不跟我说声?”她是知道萧知当初发热的,在接到二公子的信后,主子就大病了一场。


那回她着急想去请大夫,却被林嬷嬷等人扣下了。


等她逃出来的时候,主子已经嫁给了五爷,身体也好了。


她也就没再问。


哪里想到主子根本没好全。


想到主子一个人经受的那些苦,喜鹊的眼里就忍不住泛起了泪花,嘴里更是不住道:“要不奴让人给您找个大夫再来看看?”可别还有什么后遗症。


“不用了。”


萧知柔声婉拒,又同人解释:“我先前也问过大夫,大夫说没事,以后日子久了,保不准就能都想起来了。”


“何况也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事记不大清。”


喜鹊见人真的没有大碍,这才稍稍放下了一些心,她松开握着萧知的手,然后拿着袖子抹了一回脸上的泪,然后才同人说道:“当初老夫人的确是给了不少好东西,可底下伺候的人多,您……”


她说到这的时候又看了萧知一眼,跟着一句,“您性子又柔,不愿同他们计较,倒是把她们一个两个养得更加刁钻了。”


“平日里从您的例银里扣些还是好的,有胆子大的直接从您的妆盒里拿东西……”想到以前的事,喜鹊就气得不行,说起话来也是咬牙切齿的,“尤其是那个林婆子,更是不把您放在眼里。”


萧知刚才问喜鹊的时候,其实心里也有个数了。


不过真的听到这些,她的脸色还是有些不大好看,这群人实在是太过嚣张了!不过……她拧着眉,例银扣下是正常,首饰拿走也可以典卖,可那些衣裳,想到包袱里那些陈旧的衣裳,一看就有些年头了。


“只有这些吗?”


“还有……”


喜鹊说到这的时候,其实话语之间是有些犹豫的,不过看着萧知拧眉的模样,还是轻声说道:“二房那位三小姐和您不大对付,每回有什么东西送到您这来,她就会差人过来取,林婆子等人也是因为这个,才如此嚣张。”


这就说的通了。


就算林婆子等人再嚣张,要是没人撑腰,也决计不敢做的过分。


而陆宝棠就是替她们撑腰的人。


想到记忆中那个挽着她的胳膊,笑盈盈喊她“嫂嫂”的人,萧知的脸色还是跟着沉了下来。陆宝棠年纪小,性子憨,长得又十分可爱,瞧着便讨人喜欢,她没有妹妹,一直把陆宝棠当做亲妹妹看。


平日里有什么好吃好喝好玩的,也都记挂着她一份。


而陆宝棠也喜欢跟着她。


整日围在她跟前,抱着她的手,喊她“嫂嫂”。


看来当初她识人不清的这个“人”也包含着陆宝棠啊,在她面前扮得一脸天真的陆家三小姐,背地里却半点也容不了人,那些衣服于她而言有什么用?


左右不过是不想让原身好受罢了。


原身本来性子就怯弱,被下人苛责也不敢说什么,更不用提去跟她这个陆家三小姐对峙了。


萧知应该庆幸她的睫毛很长,以至于她低头的时候,根本无人可以窥见她眼中的情绪。


“主子,您是不是没钱了?”


喜鹊不知道萧知在想什么,见她不语只当她是没钱了,她把自己的荷包取出来,然后递给萧知,嘴里跟着说道:“这是以前您给我的,我也没什么地方花,就一直藏着没用。”


萧知听到这个声音,倒是收回思绪。


她看着眼前的那只荷包,已经有些陈旧了,看着样子也不像是有很多银子的样子,扁扁的,偶尔有些鼓起的地方,估计也是铜板多,银角少。想到这主仆两人的惨境,原身作为主子都存不下银钱,更遑论是喜鹊这个丫鬟了。


她心里感动。


喜鹊这个丫鬟,不管怎么说,对原身是真的好。


以后若是有机会,她也会好好报答喜鹊,也当是谢谢原身了。


只不过这会……


萧知还是握着喜鹊的手,不容拒绝的把她手里的荷包退了回去,然后迎着她诧异的目光,柔声道:“这个钱,你自己拿着,我没事。”她可不是原身,任人搓揉也不敢说话,既然敢抢了她的东西就得给她吐出来。


还有王氏那边……


她原本是不想同她有什么牵扯的,不过现在看来,是不得不牵扯了,当初她掌着中馈的时候,大小事务都不曾有过出错。


她也不相信王氏会真的忙到忘记给她分发例银了。


不过是看不上她这个身份罢了,也笃定她不敢说什么。


喜鹊还想再说。


萧知便已经收回手,笑着冲她说道:“好了,字迹干的也差不多了,你快去找庆俞把春联贴起来……”又嘱咐了一句,“今儿个五房发赏钱,记得去赵嬷嬷那讨要赏钱。”


喜鹊听到这话倒是也笑着弯了眉眼,她轻轻“哎”了一声,嘴里说着,“我去问嬷嬷要赏钱,存起来,要是日后主子需要就问我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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