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宁的鸟儿何其自由,飞过山间越过流水,终于来到它心之所向的地方。
我打小就住在秦宁,这里已经不是百年前被风雪覆盖的样子。
秦宁千岩万壑壁立千仞,苍苍莽莽的大山将这层层包围起来,让其成为了一个遗世的世外桃源。
我喜欢下雪,我喜欢看大雪将郁郁葱葱松杉茂密的山变成银装素裹的纯白,将澹澹而过的小溪结成冰块。
只是秦宁不常下雪,每年冬月开始到次年元宵就停止。
赵山榆是我在这最好的朋友,也是秦宁除我之外唯一的活人。他说:“你喜欢雪,许是因为你身上就有个雪花印记。”
这个雪花印记是我从娘胎里带来的,似乎预示着我和雪的缘分。我想山榆说的总没错吧!
我和他不同,打我有记忆开始,我每天晚上都会梦见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生的逍遥俊逸,容貌如潘安再世的男人。
他叫邑轻尘,是南秦最优秀的捉妖师。他也是山榆以为榜样的神。
邑轻尘总喜欢临窗而坐,让透过纱窗的yan光衬出他温和俊郎的面庞。
但是近几日我的梦变了,我开始不再梦见邑轻尘。我梦见临渊,没有生机被si亡笼罩的地方。不论yan光明媚的早晨还是流霞落日的h昏,临渊永远都是黑暗的。
不止是临渊,还有无数的妖族,在临渊的中心割开自己的手腕。他们每一个都匍匐在地上,让自己的血亲近这片si亡之地。
临渊地底,妖血顺着藤蔓盘根错节交织着爬向封印中的万妖之王。他如孩子吃n般汲取着妖血,起先是一滴接着他需要的越来越多。他就似临渊是个无底洞,用妖的尸t来供养自己。
这是我第五次做这个梦,是山榆第一次做这个梦。我知道山榆和我做了同一个梦不由瞠目结舌。
山榆说:“我们都梦见封印在临渊底的万妖之王,难道是万妖之王就要冲破封印?”
这是山榆的猜测,也是我的猜测。我感觉到腕间的雪花印记微微发烫,这两日更为明显,仿佛将我的手放在火上烤又似有千万只蚁虫撕咬我的r0u。
山榆说:“如果真是万妖之王现世,我们必须去临渊,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他一直以来的梦想是和邑轻尘一样成为南秦闻名一世的捉妖师,但是我生来对妖怜悯,从不舍得杀妖。
这么多年山榆有无数次的机会离开秦宁,甚至他爹娘南秦高高在上的神族高官找来这他也没有离开。
我为他做过什么?我能为他做什么?罢了罢了,如果能帮山榆成愿,去临渊又能如何。
这是秦宁的早春,本该绿草如茵花红柳绿,鸟儿啁啾啭啭自由快活。
可我打开柴扉,入目的却是漫天的白雪。从山尖轻盈的落下快活的将整座大山变成了白se。
这是山脚的雪nv娘娘送我的礼物,我一直都相信我是秦宁自由的鸟儿,是雪nv娘娘的宠儿。
临渊是绝望的,它从来不给人生的机会,即使是希望。
我和山榆抵达临渊的时候,这里已经来了不少捉妖师。我们的出现引起了不小的哗然,山榆不是捉妖师我更加不是。
一个瘦小的黑衣捉妖师道:“你们两个如果进去临渊可千万离我远些,别自己找si还要带着我。”
他身边的蓝衣捉妖师也道:“不错,你们两个连捉妖师都不是。来临渊不是送si是什么?”
我是无所谓,但是山榆生x高傲,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正打算驳回去,不知是谁高声喊道:“邑轻尘来了!”
一时间在场的捉妖师噤若寒蝉,好似汪汪乱叫的狗被人捂住了嘴。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邑轻尘,我对他的熟悉却超过了所有的捉妖师。我了解他的生活习x,知道他行事说话的风格。
他信步行来,从容不迫。在他身上看不见进入临渊前的害怕和欣喜。
他双眉如高耸的山被横切一刀,从眉尾到眉头,俊俏巍峨。
他的双目只如能够击穿人心,任何的心思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邑轻尘停在我的面前,他的样子显然一怔,目光中多了愧疚、孤注一掷的侥幸和瞋目切齿的愤怒。
“捉妖师都不是,怎么敢来临渊?”
我早就料到他会说这样的话,但我没想到他说这话时的语气竟然是关怀。
赵山榆道:“我和人语都做了关于万妖之王的梦,所以我们才赶来这里的。”
这话引起捉妖师们的窃窃私语,原来他们都在同一天做了同一个梦。
邑轻尘来这,也是因为他的那个梦。
我腕间的雪花印记越发灼热,随着万妖之王的封印越发弱,到现在竟然疼的仿佛蚁虫在我全身上下爬行,狠狠吞噬我的五脏六腑。
“你们如果再不进临渊,万妖之王就要突破封印了。”
没人料到这里唯一一个不是捉妖师的我会说出这种话。
“先知!”邑轻尘的声音很轻,刚好只有我和他能听见。
“他们两个和我一起进临渊。”
众捉妖师没有异议,一旦进入临渊他们那些捉妖用的灵物法宝都只如废铁,靠的只有他们过人的五感来感知妖的存在。
邑轻尘灵力充沛,五感发展到极致,一双耳朵可以听见数里之外的声音。
他暗地里握了握我的手,默默将一枚石镜放在我手心里。
石镜上的纹路很奇特,似是狐狸又仿佛是狼。我手指m0过石镜上的每一处g0u壑,我不觉敛了气息,用我全身的力气去感知他。
石镜浮上一层暗绿的光,它只如无意间穿堂而过的微风,转瞬即逝。
邑轻尘略微惊讶,虽然他将这个表情藏的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