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酒馆里两个喝酒的旅人也忙起身。这两个人看似饮酒作乐好不自在,实际上目光未曾离开过我们。就连我与岩乐离去,也立刻起身跟随,未免也将意图暴露的太显而易见了。
这两个旅人的气息好似神族,却比神族多出了妖邪之意。我拉拉岩乐的袖子,见他轻轻摇头,领着我向前行去。
烟花易冷人已散,剩下的不过黑夜朦朦里望不到尽头的长街。
这两个人总如缠身的鬼魅,不远不近的跟着我们。我道:“这两个人究竟想干什么?怎么一直跟着我们?”
岩乐将声音放低,只有我与他能听见,“这是赵山榆的人,被魔化的神族。”
赵山榆这么快就行动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一时间我不是担忧却是深深的心痛。我心思一滞,满眼尽是前去临渊前他意气风发、正义满满的样子。
骑马倚斜桥。当年风度翩翩,优雅善良的少年,还是败在了自己的贪欲上。
地上堆满白雪,我脚上单薄的鞋袜被雪水浸的透湿。一阵寒意从脚底传来,直刺进我心里。
岩乐将我打横抱起,我脸色坨红低低的将头埋在他胸口。突然抬目时,整个天地间只剩下皑皑白雪,天边孤傲清洁的皓月与我和岩乐。
我喜道:“他们不见了!”
岩乐微微一笑,虽然克制满脸的笑意,却能见得他双目里满的快要溢出来的喜悦,“我施了个障眼法。”
雪停了,月光宛如澹澹的流水从山尖倾泻而下,在整齐平铺的白雪上映射出一道温婉绵柔的光。仿佛轻巧温和的云雾,紧密的洒在地上。
这里离我们落脚的客栈相去甚远,一个在城东而我们却在城西北。岩乐故意将人引来,又在合适的时机甩掉这两个人,即保证了我们的安全又顾全了岩臣的安危。再加之这里风景甚美,距离码头不远,江面上的风夹杂着水里的腥气一阵阵拂面而过。连身上丝丝的凉意也被这温暖和煦的风拂走。
我紧行了两步来到码头,宽阔的江面上见不到来往的船只与商旅游客,未免让这宁静的夜里多了几分孤寂。
想象着江面上船只往来的繁华热闹,我就不禁更喜欢梅州这个地方。可惜待到春暖花开之时,这地处最南面的城池才会热闹起来。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欢喜的回望岩乐,“若是春暖时来,这地方一定漂亮的很呢。”
到那时春暖花开,一定红花绿叶,鲜艳夺目。群花斗艳,鸟兽争奇,若能一睹人间这等风光,该是多么奇妙。
岩乐的身影在水中随波浪粼粼不断的晃动,他好似轻笑了,浅浅的洋溢在脸上。微风停止,微微起伏的波澜也停止。岩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远方,那一团似是黑雾又似是如墨的浮云。
“回去吧!”他轻轻的说,衣袍带来的风柔柔的拂过我的手背。
纵横交错的青石板路凛冽着寒光,鳞次栉比的屋舍也隐隐泛起刺眼的白光。一路走过小巷,走进客栈,里面烧着炭火暖洋洋的催人困倦。
走了这么些路我也困的厉害,与岩乐道了别,匆匆进屋睡去了。
一夜安稳,次日艳阳高照,我支开窗子,外面皑皑的白雪已经消融。仿佛昨夜那一场阴寒冻人的雪是一场梦。
走出门,客栈里冷冷清清,除了我们几个几乎没人入住。门前门内都挂着红灯笼,四面喜气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