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身上都背负着谋逆诛族之大罪,与其都砍杀了,不如让他们戴罪立功,去那边站稳了脚跟,反而能对大燕做出大贡献来!”
隆安帝拧眉思索贾蔷之言,他当然不会和那些言官御史一样的想法,以为那些人是所谓的“良善人家”。
而流放罪犯的名义,又避免了朝臣们对干预他国内政的异议……
他是务实之君,若果真如贾蔷所言,拿下安南等于为大燕再造一丰饶之江南,能极大解决大燕缺粮之忧,那岂有不为之理?
连隆安帝自己都没察觉到,他对殖民于外已经从最初的嗤之以鼻,以为天方夜谭,到现在开始思虑动心起来……
只是……
“就凭这些人,也能算得上‘威’?”
贾蔷笑着回道:“那些安南势力想要源源不断的赚得金银财富,就得和我们合作。果真有利令智昏的也不当紧,朝廷不便出手,臣的德林号可以出手。德林号在大燕境内,绝对是守法良民,按时按分的纳税,为朝廷出力。但在境外,则需要自保的力量。这个,臣原先请示过皇上,皇上应允了。”
隆安帝扯了扯嘴角,警告道:“你自己明白分寸在哪,不要得意忘形,自寻死路就好。”
贾蔷干笑两声,道:“不会,不会。”
韩彬问出了他的担忧:“贾蔷,你不要忘了中行说之故事。”
中行说,应该算是中华民族的第一位大汉奸……
原是内侍,因为陪嫁和亲去了匈奴,而后为三代匈奴之主出谋划策,攻杀汉民无数,以报其心中怨毒。
如今这些人顶着抄家灭族的罪名流放去蛮荒不毛瘴气横生之地,心中岂能无恨?
果真再出一个中行说式的人物,岂非得不偿失?
贾蔷笑道:“完全是两回事,中行说那个时代,匈奴国力正盛,尤其是军力,强于大汉,所以才能成为腹心之患,才有中行说那样的人兴风作浪的机会。而眼下的后黎朝,完全就是一个烂摊子。别说一群绿林草莽,就是中行说复生,也没法子捣腾出甚么名堂来。再者,也不是立刻就让他们阖族流放。臣给他们留了些余地,老幼妇孺可以暂且不去。
另外臣建议,各省、府和州县清扫恶霸能不杀的,最好不杀。全部由其家人出钱,流放其入安南。”
韩彬提醒道:“那可都是一些穷凶极恶之徒,你指望他们种地就难了。”
贾蔷摇头道:“不指望他们种地,指望他们去外面祸祸。若是在大燕横行霸道,在外面唯唯诺诺,那就死在外面罢。但我想来,总能废物利用一番。”
“好了,今日且不说这些了。朕,朕和几位大臣们再议一议……明日你再进宫来一趟,给你答复。”
隆安帝揉着眉心说道。
贾蔷眨了眨眼道:“皇上,臣明日就要离京了……”
眼见隆安帝黑了脸,贾蔷忙又道:“皇上,臣是说今儿还有一事未说。”
隆安帝审视了他两眼,问道:“甚么事,说。”
贾蔷道:“此次臣南下,最后要落足粤省。只那里被十三行经营数十年,臣就算再自大,便是顶着宁国公和绣衣卫指挥使的帽子,去了那里也没多少挪移的余地……”
别说这个巨室为皇朝根基的年代,便是前朝,空降的大员被架空的还少了?
顶着个大义的名头就想横行万里如虎,那也是想多了。
这个名头真这样管用,青史之上也就没那么多枉死的君王了。
隆安帝闻言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想要甚么?”
贾蔷拱手道:“臣想要临机专断,和调动粤省、福建省和浙江省三省驻军大营的金牌。无‘如朕亲临’之皇牌,臣此次南下,势必多难。海贸专权是十三行立身之本,所牵扯到的利益,以千万两来计算都不足。臣开海贸,便是断人财运。其中的风险,臣不可不虑。”
隆安帝闻言,眉头皱的愈深,看向韩彬。
韩彬沉吟稍许后提醒贾蔷道:“贾蔷,你的手段皇上知道,老夫也知道。你这把剑,锋芒太甚,偏你又胆大包天。三省调军大权,朝廷给不了,也给不起。其实给你也没用,不用问都知道,那些人早被你想动的人用银子喂饱了!你调他们,只会坏事。
但是,可以给你金牌,关键时候,可调两广总督的督标营,广东巡抚的抚标营。另外,可以给你‘德林号’三个月内以绣衣卫身份动手的权力。记住,只有三个月。三个月后,‘德林号’再敢于大燕境内妄自出手,以谋反罪诛之!你好自为之。”
贾蔷心中大喜,面上肃然,巴巴的看向隆安帝。
隆安帝缓缓应了声:“准。”
眸光闪动。
他也想趁着这个机会,探探德林号的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