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蔷点了点头,钦佩道:“本王也算勉强是会辩论的人了,可和你们一比,十个加起来都不够。既然动嘴说不过,那还是动手罢。李子升,你有如此大志,今日我就成全你,看看你的脑袋,能不能让一些人清醒过来,看清本王到底是甚么样的人,会不会为了他们的狗屁大局,相忍为国,一忍再忍下去!”
“贾蔷住手!!”
韩彬、韩琮听闻此言,面色大变,齐齐张口阻拦。
然而就见在夕阳晚照下,贾蔷自一边亲兵手中接过腰刀,却连刀鞘都未抽出,就单手举起,两位绣衣卫将反应过来拼命挣扎的李晗如猪一般死死按在地上,贾蔷随即用力往下一掼!
一道惨叫声刚起即止,那腰刀,竟被贾蔷生生以钝力,穿透李晗的脖颈!
在他不敢置信中,将他钉在了地上!
满朝皆惊,一片死寂。
这是,礼绝百僚的军机大学士,清贵宰辅相国啊!!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
却还未完,贾蔷松手,回过头来,目光又落在尹褚面上,眼神森然。
尹褚见之面色剧变,不寒而栗!
他在贾蔷的目光中,居然看见明明白白的杀意。
他疯了不成!!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天子、太后銮驾入内,德林军、绣衣卫恭敬拜下,丝毫不见跋扈。
贾蔷目光缓缓收回,转身近前,与李暄、尹后见礼。
李暄先从龙辇上下来后,看着满地血泊尸体,又一眼看到倒在不远处,脖颈上插了一把腰刀的李晗,倒吸一口凉气,目光隐隐骇然的看向贾蔷。
好球攮的,真敢下手!
你他娘的,不是说大局为重,先不杀么?
尹后在牧笛的提醒下,也看清了皇庭上的局势,她率先开口问道:“贾蔷,何故于此地起刀兵?李子升何罪至死?”
贾蔷躬身道:“回娘娘,今查明李子升与鼓勇营参将梁萧、游击李勇、游击赵凯、都司刘顺、都司孙常等人内外勾结,准备于今晚兵变图谋皇城,故而提前止乱。”
贾蔷话音刚落,尹褚就一步上前,厉声道:“胡说八道!区区一个参将、两个游击、两个都司就想叛乱?你四千德林军就能覆灭两大京营,上万马步强军。这些人统共加起来领兵不过两千数,他们就是猪脑子也不敢如此。贾蔷,你想栽赃陷害,也该高明些才是!”
贾蔷不理,看向尹后道:“证据确凿,都司刘顺检举有功,梁萧等也都一一承认下来。李晗派身边亲随化作卖菜翁,与他们勾连的详细过程,皆有笔录,可定为铁证。
这些人,就想打个出其不意。都以为德林军不过仗着火器之利,只要下手狠、快些,一战可定乾坤。
李晗藏精兵于武英殿,约定今夜和贼人内外勾连一并发难,破开皇城,要立不世奇功。
对了,他们的口供有一处最有意思,他们居然只要保证武英殿无恙,只要覆灭德林军,只要将贾家锁拿……大局便可安定。
至于九华宫的太后和大明宫的皇上……便是果真出了不忍言之事,也都可以推到臣头上。
反正,宫外还有宝亲王,还有,义平亲王在。”
这话,才是真正的诛心!
贾蔷回过头招招手,商卓立刻呈现上几卷案宗,李暄未急着接手,而是看了眼陆丰。
陆丰赶紧上前接过后,李暄问贾蔷道:“那几个忘八杂碎,可还活着?”
贾蔷呵呵笑道:“当然,不然岂不成了死无对证?那些人都活的好好的,可以由陆丰接手,细细盘问。
除此之外,他们的亲兵,还有李晗的长随,皆可交给皇上。
另外,太后娘娘也可以问问尹大人,为何他的宫阁内,藏了那么多兵是准备干甚么。
臣很是奇怪,以尹大人如今的境地,按部就班的等上几年,首辅之位稳稳坐得。
以他的精明不可能看不出来,那今日这一出,又是为了甚么?
啊……我明白了,尹大人或许是觉得,太后和皇上若不在了,宝亲王上位,对他更有利些。
毕竟,世人皆知宝亲王性子最是直爽,想来对他这个匡扶社稷的舅舅,会更加言听计从。”
尹褚面色大变,差点一口老血呕出,大骂道:“竖子歹毒!焉敢如此血口喷人?!”
李暄忽地挠了挠头道:“若果真如此想,倒也不奇怪,舅舅素来不大瞧得起朕……”
这句话才是真正厉害之处,尹褚敢对贾蔷大喊大叫,敢驳斥他的那些话是毁谤之言。
可是天子亲自开口,说尹褚看不起他……
尹褚除了跪地请罪外,再不能有二言。
尹后见此,面色并未有太大变化,只是目光在李暄和贾蔷面上凝了凝后,语气淡漠的问贾蔷道:“如今你为兵强马壮者,且说说看,今日局势,当如何收场?”
贾蔷道:“皇上金口玉言,尹褚蔑视圣躬,此乃无赦之罪。不过念及其为皇亲国戚,天子亲封舅舅,死罪可免,官爵不可留!”
尹褚闻言面色骤变,厉声道:“贾蔷,你以为你是谁?你果真是想行操莽之事!”
贾蔷摇头笑道:“我是怕你想行操莽之事,将太后和子瑜都连累了。尹浩很快就要回京了,回京后,即刻以军功执掌内廷防卫。等尹江、尹河回来后,则执掌两座京营。是时皇城在尹家手中,京营在尹家手里,你还操持天下权柄,古来外戚之祸最烈,以你这样的心性,必重蹈覆辙。为了避免惨事发生,尹褚,给自己留几分体面,你乞骸骨罢!”
尹褚闻言哪里肯,第一时间看向尹后和李暄。
只要尹后不准,李暄……李暄就不指望了,只要尹后不准,此事就不会办到。
然而让尹褚心里拔凉的是,尹后只目光淡漠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