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后心里就有些不安宁,担心出事,结果终究还是一语成谶……”
说着,尹家太夫人眼中落下泪来。
这眼泪中,既有悔,也有恨。
当然,老太太也知道,这个打击对尹褚而言,是何等的沉重,致命。
虽然恨铁不成钢,可到底也是她的儿子啊。
她明白,是因为这些年压制的太狠了,如今陡然一放松,才干出这等没天理王法的混帐糊涂事来……
见她落泪,一众儿媳孙媳忙相劝。
尹家老太太摆摆手,接过尹子瑜递来的帕子擦了擦眼泪后,看向贾蔷笑道:“能保全性命不能?”
众人闻言又是一惊,齐齐看向贾蔷,贾蔷忙不至此,老太太不必多虑。”
尹家太夫人摇头道:“蔷儿,你莫瞒我。不至于此?他若不是太后的亲哥哥,不是皇上的亲舅舅,莫说他,连满门都要抄斩进去!我更不是不明白道理的人,他做下这等糊涂混帐事来,最对不住的,除了太后和皇上外,就是你,还有子瑜。
他落得什么样的下场,都是咎由自取!尹家上下,都不会怪你。”
贾蔷闻言心里顺快了些,笑道:“能得老太太如此体谅,实乃蔷三生之幸。只是老太太果真不必为大老爷担忧,娘娘和皇上在武英殿议的明白,大老爷就是为奸佞所诓骗。另外……”顿了顿后,他又道:“其实罢相位,还有一重更重要的缘故,就是大哥二哥归来后,就要执掌两大部京营,五哥则直接执掌皇城。兵权着实太重,如此一来,大老爷的相位就有些碍眼了……”
秦氏闻言登时不满道:“这叫甚么话?岂有老子给儿子让位置的道理?”
贾蔷呵呵笑道:“大太太,你想错了。不是老子给儿子让位置,而是对天家来说,如今最重要的事,就是兵权!天家的事,最大!
我是注定要走的人,我若一直在京,会让朝野忧惧,于社稷安稳不利。
而我走后,太后娘娘和皇上唯一能信得过的,只有尹家!
相对于军机处而言,兵权才是娘娘和皇上最着紧解决的事。
大老爷若一直在位,大哥、二哥加上五哥就不可能握紧兵权,强行为之,其祸更烈。
所以大太太,您别生气了,这件事,只能如此。”
秦氏闻言,虽事情无法改变,但她心里的怨恼却消散大半。
尽管丈夫丢了相位,可两个儿子却马上要大用,而且更为倚重。
这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罢。
她笑道:“罢了罢了,朝廷上的事咱们妇道人家也不懂,就不多问了。我生甚么气?都是一家人,谁上谁下,甚么事都好生商量。另外蔷哥儿,别的我不敢保证,只一点,你大伯对李晗那野种造反一事绝无可能知晓。
因为他当明白,果真那样做了,漫说太后娘娘和老太太绝不会轻饶,连我也断不依他。
所以他必是为人诓骗了去,上了当,不然总不至于想当孤家寡人罢?”
贾蔷呵呵笑道:“大太太所言极是,便是这个道理。在老太太面前,我可比大老爷得宠的多。大老爷若欺负我,老太太也不会答应!”
众人都笑了起来,独尹家太夫人笑容有些黯淡,尹子瑜亦是面色淡淡。
待众人笑罢,她拿出抄纸来,与尹家老太太落笔道:“老太太,家中出了这等事,我且先随王爷回家,过些时日再来看望。”
尹家太夫人见之面色微微一变,随即却轻轻一叹,抚了抚子瑜的鬓角,温声道:“也好,家去了,好生过日子才是正经的。你的日子过的熨帖爽利些,我和你娘你大伯娘她们,也都更高兴。”
尹子瑜点点头后,在尹家诸内眷诧异的目光下,走下高台,站在了贾蔷身边……
贾蔷见之一怔后,随即明白了子瑜心意,大为感动之余,不免心疼起来,柔声道:“不必如此,并没甚么大事,往后都太平无事了。你才来住了一宿,何不在家多住几日,也好陪陪老太太?”顿了顿又压低声音悄声道:“近月来我夜里只能留宿宫中,防卫宫务……”
尹子瑜闻言,俏脸忽地一红,眸眼含羞的嗔了贾蔷一眼,却终究是摇了摇头,其意坚决。
尹褚存的甚么心思,她不愿去揣测,也不想去揣测。
尹褚是长辈,她更不能指责甚么。
但是……
可以肯定一点,尹褚所作所为,其心中所想,绝不会对贾家,也绝不会对贾蔷存有善意就是。
既然如此,那么这个时候,她再留在娘家这边,便不合适了。
如今,宁荣街那边,才是她的家……
这一点认不清,日子就过不好。
她素来不喜麻烦,于这等大是大非的问题前,更喜欢早早抉择,对大家都好……
等她随贾蔷连午饭都未吃就离去后,孙氏许是才明白过来,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
其她人的神情也都阴晴不定,尹家太夫人问尹浩妻子乔氏道:“书房那边还未开门?”
乔氏强笑道:“还没有。”
尹家太夫人缓缓站起身来,拄起拐杖,道:“我去瞧瞧,他到底想做甚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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