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当下,一个侯爷能和一群亲兵毫无顾忌的一起吃饭,那份被当做家人一样的感动和尊重,是真正融入心底的。
也算是无心插柳之举……
吃罢,一行人直往东城兵马司衙门。
“皇上恩旨,准东城兵马司扩军至两千,因为特殊时期,所以军费不必经兵部,可以从户部直领。”
“人手从帮闲里转正,平日里表现好的优先考虑。”
“另外就是,如今整个神京城,可调动兵马者,唯有兵马司。”
“先前不是有几个坐地虎大户,背后站着几家王府和景初老臣,因为担心惊动太上皇,所以没动么?”
“这一次,全部扫清!抄拿所得,用于扩充人手。两千正军,按过往比例,至少要一万帮闲。咱们养不起那么多人,但八千还是要有的!”
隆安帝虽然准许他,若是能多弄些银子,可以连其他四城兵马司一并扩充了。
但贾蔷又不是傻子,连步军统领大都统的位置他都知道舍弃,又怎会在神京城内弄出数万大军来?
将东城兵马司扩到一万人,正好是一条红线。
少了不够用,多了引忌讳。
高隆原本就是军伍出身,起初也看不上兵马司衙门这样的渣渣地方,那些破烂兵油子也叫兵?
但没想到,短短数月时间,就发生了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如今,他更是要代贾蔷,执掌万人大军!
尽管,这一万人分散到京城各处去后,水花也漂不起几个,但也已经比他当年在边军时强百倍了。
高隆看着贾蔷笑道:“如今果然不一样了。”
贾蔷笑了笑后,提醒道:“半点大意不得,军纪一定要愈发严明!”
又看着身边一些士卒,尤其是当初在立威营下一起杀出条生路活下来的那几十人,道:“别的兵营,哪怕是十二团营,和边军大营,从来没有发过足饷过,这一点,你们自己心里也有数。但兵马司衙门,从没有克扣过一文钱弟兄们的血汗银子。我贾蔷,绝不喝弟兄们的血!但是,我做到了,你们也要对得起我。如今朝廷上各处都是盯着我的人,若军纪不严,犯了过错,他们就会弹劾我,想要我的命!该何去何从,我不多说,你们自己看着办。我只说一点,果真犯了军纪,被行军法时,莫要怪我不讲兄弟情面。”
周边士卒多是屠狗之辈出身,能靠近贾蔷周边的,除了那些老弟兄外,基本上都来自太平街。
此刻听闻贾蔷之言,一个个恨不能将心掏出来!
正事说罢,贾蔷又和他们一起吹了会儿牛皮扯了会儿淡,说了几个笑话,最后叫了几个家里困难有病人的士卒到一旁谈了谈,替他们寻了名医,解决了后顾之忧,但又叮嘱他们别声张……
一直到了卯正,贾蔷才和越来越多挤进衙门吹水的兵卒丁勇们告辞,他要进宫哭灵了。
其他人,也要各自归位执勤。
高隆送贾蔷出了衙门大门,看着周遭士卒不舍的神情,笑道:“侯爷天生适合在军营里过活!”
贾蔷呵呵一笑,道:“往后会多来的。”
说罢,翻身上马,在一众亲随的护卫下,往皇城打马而去!
……
大明宫,养心殿。
烛光照的大殿通明,殿外仙楼佛堂内,无量寿宝塔上的铜铃随晨风吹拂作响,回荡在殿内,恍若梵音阵阵。
然而,即便是这佛梵之音,此刻也不能平复隆安帝心中的怒火,他脸色黑的吓人,养心殿内的宫人,连大气都不敢喘息一声,心中却不断感谢上苍,因为尹皇后在此。
尹后看着隆安帝恼怒成这样,叹息一声宽慰道:“皇上,快莫着恼了,保重龙体要紧。国丧二十七日,这才刚开始呢。至于九华宫那边……天下老太太,多偏疼小儿子些,岂非常有的事?您还是想开些罢。”
昨夜贾蔷折腾了半宿,宫里却比外面更不素净。
得闻义平郡王李含被打发去守景陵,忍了一天委屈和愤怒的田太后,终于在寿萱殿内彻底爆发了。
死活要去太上皇梓宫前哭灵……
隆安帝跪她,求她保重身体,她反过来要给隆安帝磕头。
这是要生生逼死隆安帝这个长子啊!!
事后,以整个九华宫的宫人从上到下遭到大清洗,悉数发往景陵守皇陵为代价,又生殉了几个太后跟前的心腹女史和昭容、彩嫔。
最终,才算控制住了局面。
只是mǔ_zǐ 之间,已然成仇。
田太后是真的打心里认为,太上皇之死,和隆安帝脱不了干系。
这位老太太一辈子在宫里,见过太多阴谋诡计和血腥背叛,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太上皇是因为弄混了两味药暴毙的。
有了这个成见在,再听说小儿子因为给太上皇鸣冤叫不平,竟被打发到皇陵守陵,等同圈禁。
对于隆安帝那份原本就不甚深厚的mǔ_zǐ 情,也就愈发消磨殆尽了。
眼下,田太后虽被尹皇后百般赔不是,又用了安神静心的药睡下了,可国丧大礼上,怎可少了太后?
担心太后不出面是一个苦恼,而担心她在国丧大礼上,说出甚么惊世骇俗的话,则又是另一重更大的苦恼。
若说当世还有哪一位,能对隆安帝这位天下至尊造成严重威胁,那么也只有这位当朝太后了。
偏偏,孝道当前,隆安帝还真没甚么好法子。
正当他头疼欲裂时,一个黄门内侍猫儿一样悄悄进来,禀道:“万岁爷,宁侯贾蔷进宫了。”
隆安帝闻言,捏着眉心的手顿了顿,道了声“宣”后,抬头对尹皇后道:“昨儿这小子,又干了件大事,不过,是好事。”
尹皇后闻言,天香国色的脸上,修长的凤眸中闪过一抹亮色,微微笑道:“昨儿个,多亏贾蔷出声,不然五儿要被人欺负狠了去呢。回头,臣妾要好好犒劳犒劳他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