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柄重剑插在地面,就像是一座小丘,说它巍峨却也并不如何高大威猛,说它单薄却也自岿然不动。
洪流拍到小丘前,终于也只能分作两股,
一左一右,一黑一白,泾渭分明。
庆云的这个操作倒真让黑白二鬼匪夷所思,
他此时弃剑,是打算空手接兵刃吗?
说实话,以庆云眼前修为,若那黑白二鬼使的是刀剑,他还真不敢去迎接。
但是二人为了增加招式的范围,声势,弃刀剑而取棍棒,
既然是钝器,那庆云便也没什么虚的了。
涣奔其机,是以退为进的招式。
庆云左手顺着谢必安的棒风向后避开,只是在二人错身时,再次将掌探出,在那根哭丧棒上一压一带,虽然没给对方带来任何伤害,但是却成功的打破了对手的平衡。
谢必安脚下踉跄,忙撤回杆棒,尝试稳定身形。
庆云早已身随掌动,右掌的这一式匪夷所思堪堪发出。
在这一连串的动作里,其余的招式都只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瓦解对手的攻势,只有右掌这一击才是反击。
庆云也是赌上了浑身解数,凌波步,紫霞功,檀宗剑掌通,大手印心诀,在这一刻融会贯通。
他的身形滑若游鱼,贴着棍影溯流而上,一步跨在了范无疚的身后。
但他并未着急转身,直接一掌向背后拍出。
如此走位,如此角度,如此出掌,还真称得上是匪夷所思。
范无咎的反应也是极快,他感觉背后一股强大的推背力向自己压落,并没有鲁莽地回头去判断落点。
若是错付一个回眸的时间,手印加身之厄恐怕便无可避免。
范无咎将长棍在地上一戳,整个人借这一撑之力腾身而起,去势倍增,堪堪躲过了庆云这一掌。
待庆云转过身,黑白二鬼都已重新调整好了位置。
他们对方才那一击本来信心满满,没想到庆云主动弃剑,以双掌分别化解了二人攻势。
黑白二鬼对眼前这名少年更加不敢小觑,屈膝弓腰,斜握棍棒,仿佛随时又要再扑上来的模样。庆云则比他们二人淡定许多,“你们这套合搏之法,声势上的确可以匹敌当世一流好手。只是你们本身修为太弱,一旦被设法拆分,逐个击破,立即就会崩溃。所以,若是真要拼命,这套武功怕是还要好好打磨打磨。在配合协防上多下些功夫。”范无疚咬牙冷哼道,“胜负未分,你不要得意的太早。”庆云缓缓拔起了肝肠断,轻拭剑锋,斜睨二鬼,“不如这样,我们做个约定。三招之内,如果我能将你们二人缴械,你们便替我传个话如何?”李神俊在一边听得都是头皮一紧,什么?三招缴械两名地支剑奴级别的高手?就算他们没有合搏之技傍身,这天下也没几人敢夸如此海口。这檀宗宗主身份变化之后,还真得挺膨胀啊。既然连李神俊都不信,那黑白二鬼自然更加不屑。他们和庆云有过交手,知道这小子武功确有可取之处,二鬼联手与他再斗下去,胜负也应在五五之间。可是他居然夸下三招缴械的海口,范谢二人顿时怒气上涌,感觉是受到了羞辱。范无咎更具城府,那种报复的心理来得更加阴暗。他心想,不妨先顺着这小子的意思将他捧杀,立下一个对己方有利的赌约,然后再狠狠的打脸打回去,这样的现世报才让人无比快意。于是他向谢必安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冲动,再转向庆云答道,“好,你要我们传什么话?”“我想让你们传话给张天师:山野凝神,樊笼缚心,莫让红尘事,坏了道行。”庆云一言一出,二鬼面目一齐变色。纵是范无咎提醒在先,谢必安仍是按捺不住,怒道,“家师乃是天师嫡传,那是何等身份修为,也是你这等小辈可以指摘的?你以为挂了檀君招牌,便可以目中无人么?”庆云摇头笑道,“非也,非也。我并不是在以檀宗宗主的身份说话,更无意得罪道宗。首先,这只是一个赌约,成与不成,得看你们的实力。其次,这句话是对张天师私人说得,入得他耳,他自知所指。”范无咎的脸本来就黑,此时再铁下脸来,那简直就是乌青一片,丧到了极点,“好,那既然是赌约。若是小哥你输了,却又该如何?”“看你们咯?二位有何建议?”谢必安吼道,“你既然是檀宗宗主,我们也不难为你。若是你三招之内没有打落我们的兵器,便随我们同回龙虎山,听天师论道三年,你看如何?”谢必安望了范无咎一眼,后者也跟着重重点了点头,显然觉得这个提议靠谱。若是檀君真得向张天师低头,拜入龙虎山三年,那张天师的地位不能说超过当今的道宗宗主华阳先生,那至少也可以并称无碍了。“好!”庆云怎会看不穿他们的小心思,但是他并没有说破,答应得更是痛快,倒是让二鬼心下一虚。难道他还有什么保留手段没有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