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雷耀盘算了整整一个晚上,今天一早便在码头上等着昨天那位贵公子,生怕怠慢了对方,让这桩生意黄了。
远远的,地平线上出现一队人马,影影绰绰看不清楚,但雷耀知道应该是昨天那位贵公子送货来了。
心情激荡下,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衫,同时招呼码头上准备多时的下手准备好接收货物。
只是,看着看着,雷耀的脸色就变了,眼珠子瞪的跟泡似的。
花花绿绿蓝黑相间的作训服,桀骜不驯的眼神,精良到让人嫉妒的折叠反曲弓,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杂毛颜色黝黑的战马。
这……这特么是……是左领军卫翎府?
半年前的大比过后,翎府一战成名,迷彩作训服已经成了他们的标配,长安城只要见到身穿作训服的人,不用问,必然是翎府无疑。
而且,随着翎府的一战成名,一些以前不为人知的消息也开始散播开来,三倍的军饷,五倍的战死抚恤,吃饭顿顿有肉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当然,与之相对的是严苛的军法与无情的淘汰,翎府实行的能者上弱者下的标准,训练不达标者三次为基,第四次依旧不合格者淘汰,所有装备全部交回。
另外,翎府也会在全军之中选拔精锐,被挑中者只要能够完成一个月的地狱训练营,立刻就能成为其中一员。
大唐不管是十六卫还是边军就没有不想进翎府的,只可惜,在严苛的选拔标准之下,能进入其中者甚少。
“你就是雷耀吧?长安水师都尉。”李昊下了马,来到昨天那个精壮汉子面前,微笑着说道。
“李都尉……”看李昊的架式,再想想昨天他要运送的东西,雷耀如何能不明白他的身份,只是大家都是都尉,人家混的是风声水起,而自己……算了,不提也罢。
为了不让雷耀过于尴尬,李昊开口道:“东西我给你送来了,让兄弟们过来接收吧。”
“啊?哦,对对对。”雷耀先是一惊,接着立刻醒悟过来,回身喊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搬东西,老子告诉你们,这次的货物可都精贵着呢,弄坏了一点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长安酒贵,李家出的酒价值千金,打碎一坛那就是好几贯钱,长安水师可赔不起。
那些早已经准备好的汉子有些犹豫,但在雷耀的催促下,还是走了上来。
大家都是jūn_rén ,说没有攀比心理鬼都不信。
可水师跟翎府真的没法比啊,看看人家那一身行头,随便拿出一样没有三、五贯连摸都别想摸一下,再看看自己,全身上下加在一起怕是连十文都不够。
“雷都尉,如果我没看错,这些人应该都是水师的兄弟吧?”李昊昨天回去之后特地找人打听过长安水师,对其多少也算有了一些了解。
站在李昊身边,雷耀有种自惭形秽之感,苦笑着说道:“让李都尉见笑了。”
“能说说为什么会如此么?我觉得兵部应该不会克扣你们的军饷吧?”
“那倒没有,军饷还是能够按时发的。”雷耀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可是……水师的军饷与其它军种不一样,算算可能连一半都没有,这点钱别说养家,就连自己糊口都不够。”
“怎么会这样?”李昊有些纳闷,虽然他老子就是兵部尚书,可兵部的事儿他还真就不大清楚,也没怎么关心过。
事实上,他关心的只有翎府,只要翎府的钱到位,其它人跟自己有毛的关系。
“李都尉还是别问了,这是规矩,前隋就这样。”雷耀解释道:“其实别的地方水师的日子还是不错的,靠水吃水嘛,总能从货物中克扣一点。但这里是长安,走货的都是非富即贵,长安水师上下谁敢从中扣克东西。”
这说的倒是实情,除非是活够了,否则借雷耀八个胆子,他也不敢在长安玩手段。
李昊默默点头,抬手指了指远处的军营道:“那边是怎么回事,为何营中会有女眷?”
“呵呵……”雷耀又是一声苦笑:“活不下去了呗,只能让家人来营里混口饭吃,大家伙儿少吃一口,给她们省下一点。不过李都尉放心,职下营中可绝对没有苟且之事,而且那些女眷也不会白吃东西,她们也会负责一些洒扫的工作,另外,到了晚上她们也会离开。”
知道了李昊的身份,雷耀自然也清楚了他的来历,兵部尚书家的公子虽然职务上与他相当,可地位却是天地之差,这声职下说的是心甘情愿。
同时雷耀也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这位小祖宗回去之后,不要跟李靖说乱说一些有的没的,否则的话,长安水师的日子怕是要更加难过。
李昊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远处的军营发呆,不知他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