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什么希望,在龙门县,咱们家或许可以做到只手遮天,可龙门县才多大个地方,户不足七千,人口不足三万,放在大唐连个弹丸之地都算不上。”
朱老大不是不明白三叔的意思,但依旧不死心的继续问道:“可是……,可是我们与王氏毕竟是姻亲,他们总不能看着我们落难袖手旁观吧?”
“呵呵……”不想朱茂文竟然笑了起来,半晌方才说道:“老大,你太乐观了,说什么袖手旁观,这次只要王家不落井下石,就算我们朱家走了大运道。”
“不,不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知不知道他要去什么地方?并州!是,可能你们知道他是被发配的,可你们听说有谁被发配了官职依旧不变的?有谁被发配了还能带兵的?又有谁发配还会兼职署理河套地区所有突厥部族的?
老大,你们见识还是太少了,用坐井观天来形容你们或许有些过份,但这却是事实。
在你们眼中,绛州刺使或许就是天,我这个绛州别驾似乎也是无所不能。
可是李德謇呢?署理整个河套地区的突厥部族,知道河套地区有多大么?不下十余羁縻州!换句话说,他李德謇就是个有实无名的正三品都护府大都督。
龙门县在他眼中不过就是弹丸之地,就算是绛州也不过就是地方大一点罢了,真想办谁,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所以,你现在还觉得王家会为了区区族中一个嫡子的宠妾去跟李德謇做对么?你觉得朱家真有这么大的脸面?”
听完朱茂文的解释之后,所有朱家人全都沉默了,包括之前愤愤不平的朱家老二也都没了声音。
大牢之中除了时不时传来的阵阵啜泣之声,再也没了其它声音。
这次朱家到底得罪了怎样的一个庞然大物啊,亏他们之前还想着王家会来救他们,现在一看,似乎真如三老爷所说,人家不来落井下石就已经不错了,怎么可能会帮他们。
就在朱家众人为自己的命运而落泪之际,外面牢房的大门再次传来响动,接着一个哀怨的女声传来:“三少,三少你要干什么!”
“……是,是兰儿?这是兰儿的声音。”朱家老大一骨碌爬了起来,冲到牢房门口,抓着栏杆死命向外推着:“兰儿,是你么!兰儿。”
兰儿正是朱家嫁入太原王氏的那个小女儿,此时听到她的声音,朱家所有人的心都升起了一丝希望,能动的全都趴到了牢门的门口,紧张的望着外面。
然而,就在下一刻,一个冷酷的男声传来:“滚,你这个扫把星,要不是你,本公子怎么会吃老爷子的排头,亏你还有脸来求老子救你家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性,为祸乡里,戕戮百姓,私通番邦,我要是有这样的家人,早就一头撞死了,哪还有脸跑去求人。”
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破灭,朱家三爷朱茂文一语成畿。
王氏来人了是没错,但目的却并不是救他们脱离苦海,而是把他朱家唯一嫁出去的女儿送进了大牢。
这下,朱氏一家除了早夭的老二以及老三的家人,余下众人算是在这龙门县大牢里面聚齐了。
只不过,朱家小女儿在被单独关进一间牢房之后,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脊梁一样,没有骨头般瘫坐在一处角落,任凭谁来叫她也不吭上一声,显然是被打击的狠了。
不过,这又能怪谁呢,谁让她的家人不争气,有本事搞事却没本事平事。
……
时光流逝,转眼便是李昊之前定下的公审之期,整个龙门县的无数百姓齐聚县衙门前,数丈宽的街道被挤的水泄不通。
这些人有的受过朱家迫害,有的是曾经将妻儿子女卖入过朱家后来杳无音信,还有的是因为有家人在朱家矿山工作,最后再没了消息。
李昊也没想到一次公审大会竟然会来这么多人,站在距离县衙数百丈之外的地方,望着黑压压一片人头哭笑不得。
这么多人,可怎么进去哦!
薛仁贵看着如许多人,也是头大如斗,试着问道:“将军,要不末将前去将人群驱散?”
“驱散?”李昊没好气的说道:“仁贵啊,我要开的是公审大会,你把人都赶走了,那还叫公审么。”
“那……,那怎么办,这么多人,将军的安全……。”
李昊摆摆手:“没事,老子在龙门县又没得罪过人,怕什么。我跟你讲,只有那些心里有鬼的官员才会惧怕百姓,真正为百姓作主的青天大老爷,从来都是跟百姓打成一片,不信,你看看……。”
言罢,李昊不等薛仁贵反应过来,站在马车的车辕上对着前面人群大声喊道:“各位父老乡亲,在下李德謇,欲望龙门县衙参加公审大会,劳烦诸位行个方便,让在下过去。”
我的个祖宗,你倒是小点声啊!
薛仁贵吓的脸都成猪肝色了,连忙把李昊从车辕上拉了下来,急声说道:“将军不可大意,朱家众人虽然已经被抓了,可是难保没有漏网之鱼,万一有哪个亡命徒混在人群里面,抽冷子偷袭,您让我等如何是好。”
“没事儿,小小毛贼罢了,有你和柱子在,我放心的很。”李昊笑着在薛仁贵的肩膀上拍了拍,随手向前一指道:“别废话了,走吧,百姓已经把路让出来了。”
薛仁贵闻言回头,不禁露出苦笑。
但见刚刚还十分拥挤的街道如今竟然真的被让出一条与马车宽度相仿的通路,路两边的百姓尽管挤的难受,却没有任何一人发出半句怨言。
甚至还有数位老者站在人群的外围,正俗行跪拜大礼:“小人等拜见候爷,谢候爷为小民做主!”
李昊又不是傻子,哪里肯让这些比自己老爹年龄还大的老头儿拜下去,连忙上前将他们扶住:“使不得,使不得!老人家,龙门县出了朱家这样的败类,是朝庭的错,是朝庭对不起你们,这段时间,你们受苦了!”
几位站在这里的老头儿要么是德高望众之辈,要么是宿老乡绅,可就算如此,他们也从未见过有朝庭官员会对百姓道歉的,一时间,众老感动的热泪盈眶,死死拉着李昊的手哽咽的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