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栖息之所的破洞往外望了一眼,已经是黑夜。凯瑞尔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但显然在圣城早就开始宵禁的情况下外出,不是一个好注意。
但饥饿还是促使他走出了栖息之所,他知道他常去的那家面包店里一般还会有一些食物,那家店的老板兼伙计晚上就睡在店里。
“照顾他的生意,应该不会被责骂吧?”凯瑞尔心想道。
这家店的店面很小,实际上它也是贫民窟的一部分,除非本地的贫民,外人很难按照名址找得到它。
凯瑞尔走到拐角处,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躲在两个垃圾堆之间。
有个戴着宽檐帽的人轻轻敲击着面包店的门,他敲的很有规律,声量不大不小,一重两轻,连敲三遍。
“谁?”老怀特的声音从店内传来。
“舒尔曼!”来客答道。
老怀特举着一根蜡烛,打开了门,让来客走了进去。老怀特望了一眼漆黑的屋外,然后关上了门。
出于某种好奇的心理,凯瑞尔蹑手蹑脚地蹲在门外,将耳朵贴在门上。
“老怀特,贤师让我向你问好。”来客说道。
“你们似乎忘了,我早就退出了组织。”老怀特苍老的声音说道。
“那不过是骗骗新人罢了,从来没有退出组织之说。”来客不屑道,“除非是个死人。”
老怀特沉默了很久道:“嗜血者也是人,我只是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况且我为组织杀过许多人,做过许多事,难道这还不够吗?”
“嘿嘿,你也知道自己是嗜血者,我们与人类本就不同,从一出生时就注定了我们与人类之间是生死之敌。而你却想过上普通人的生活,这真是讽刺啊!”来客的声音有些大。
“你们找上我,想做什么?”老怀特道。
“明天大街小巷都会出现一张传单,上面会说皇帝准备易储。但这不是最关键的。”来客顿了顿道,“我们收到消息,二皇子明天上午会去慰问救济院里的孤儿,我要你在他必经的路上行刺。不、不,老怀特,你千万不要真地杀了他,我们需要将刺杀行为暴露于众就行了,然后你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你只要干完这一票,从此我们与你分道扬镳。”
“希望你们不会食言。”
“我以真神的名义立下血誓!”
“好吧!”
来客与老怀特商议了一些细节,低不可闻。凯瑞尔悄悄地退回到垃圾堆之间蹲在地上。
时间不大,那位神秘的来客离开了面包店。
等这位神秘来客的背景消失地无影无踪,凯瑞尔这才从躲藏之处走了出来。
蓦地,一只手掌拍在他的肩上。
凯瑞尔僵直在当场,他的脑袋费了极大的力气地转过来,老怀特就站在自己的身后,就像往常一样和蔼。
“怀……特……爷……爷,我只是……想……找点……吃的。”
苍老的老怀特,提着他的脖子,就像是拎着一只小公鸡似的,提进了面包店。
凯瑞尔慌乱中,从右脚上的皮靴中抽出一把匕首,往老怀特的右肋刺去。
然而老怀特那只瘦削的左手如同铁钳一般握住他的手握,匕首落到了老怀特的手中。
这个店,凯瑞尔每天至少会来一次,因为这里的面包同等质量情况下,相对更便宜,因而极受穷苦人的欢迎。凯瑞尔也早引起老怀特的注意,因为凯瑞尔每次都会买很多面包,所以知道凯瑞尔的善举。
“显然,你都听到了?”老怀特问。
凯瑞尔紧张地摇了摇头。老怀特笑了笑,他试图让自己的笑容更亲和一些,正如他以前经营这家面包店时所做的那样。
“你听说过嗜血者?”老怀特道,“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我杀的人已经够多了,你是个好孩子,又识字,很有善心,不应该混迹在这里,更不应该就此死去。我以前也是一个好孩子,热爱阅读和音乐,按照正常的故事发展,我很可能成为我家乡史上第一位大学生,出人头地,迎娶一个富家女,从此改变人生。”
“但我是嗜血者。”老怀特沉声说道,“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所以一切都变了。”
“你是好人!”凯瑞尔道,“我亲眼见过你施舍面包给那些穷人,虽然是假装算错了帐。那些人只以为沾了便宜。”
“呵呵,内心高贵的人,无所谓表面上的得失。”老怀特道,“孩子,忘掉今晚发生的事吧,明天就离开这里,到南方去吧。”
“我原本就打算明天就去南方的。”凯瑞尔承认道,“不如,你跟我一起走吧?”
“我哪里逃得了,他们抓住了我的儿子,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老怀特道,“孩子,去吧。趁我改变主意之前!”
凯瑞尔一步一回头,他害怕老怀特突然出现自己身后,然后扭断自己的脖子。
直到回到自己的小破屋,他才发现自己的内衣湿透了。
第二天天刚亮时,凯瑞尔抄写的传单贴满了圣城的大街小巷。而一夜未睡的凯瑞尔已经收拾起简单的行李,启程离开圣城。
不久这份传单被送到了卡洛斯二世的御案前,据说皇帝震怒,当场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二皇子菲利普在出宫时遇到了刺客,幸亏护卫警觉,才让那刺客没有得逞,只是刺客慌不择路,跳进了奥塞拉河中,不知所终。
据说刺客在行刺时,高呼:“皇储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