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会对真正在乎的人犯下的过错感到失望和痛苦,对于一个不相干的人,完全没这个必要。
“哈!因为她那个没用的哥哥,我的一生还不是毁了?我会管她的死活么?”武青雪却是自认为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整个人都情绪激动不已,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有些癫狂的瞪着面前的武昙继续炫耀:“那个蠢货,我原以为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的,没想到最后居然还能有这么点用处。毁她一个陆媛算什么?可是成就了我的大事啊!别说只是拿她那个废物身子用一用,只要能让你们兄妹倒霉,我就算赔她一条命进去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武青雪一番言语刺激,本以为怎么都可以把武昙给镇住的。
没曾想——
对方始终还是那么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就那么目光冷飕飕的看着她。
武青雪等了片刻,没等到她的反应,这才慢慢地反应过来似乎哪里不对劲……
她目光略一恍惚,正在苦思冥想之际,武昙却是扬声道:“带她进来吧!”
武青雪不解的抬头朝门外看去。
蓝釉半拖半扶着已经哭得浑身发软的陆媛从外面廊下走了进来。
陆媛被绑住了双手,嘴巴里也塞了布团,发不出声音。
从武昙进来,蓝釉就揪着她一起在旁边的窗下偷看和听墙角了,一开始她还不明所以,而听到这里,整个人人早就颤抖不已,痛不欲生了。
她人生横遭变故,本来以为自己遇到这样的糟心事已经是倒霉到极致了,却万万没想到,这样的倒霉事居然不是她命中注定的劫数,反而是被她曾经一直小心翼翼服侍相待的嫂子给算计了。
“你……”武青雪到底是做贼心虚,在看见陆媛出现的瞬间,很是惊了一下,眼神慌乱的四下一飘,随后就又恶狠狠的瞪着武昙质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不是被押送京兆府衙门去等候升堂审讯了吗?”
陆媛虽然只是受害者而不是人犯,可牵扯到这么大一个案子里来,京兆府衙门一旦接到她的人,不等案子了结,绝对是要将她限制在衙门之内,不会准她随便乱走的。
她怎么会在武昙手里?难道武昙这疯丫头为了替武青林摆平了麻烦去劫狱了么?
武青雪的脑子一时有些混乱。
武昙侧目给蓝釉使了个眼色。
蓝釉颔首,抽出匕首割断了绑着陆媛手腕的布条,顺便把她嘴里塞着的布团也一并除了。
“毒妇!贱人!”陆媛疯了似的哭喊着冲上去,趁着武青雪失神,一下子将她扑倒在地,然后爬到她身上坐着对她又抽又挠:“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我们陆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这些年,我们全家当牛做马的捧着你,侍奉你,简直把你供成了天女娘娘。你这个毒妇,贱人!扫把星!你不仅害死我大哥,夫妻一场,你连他的遗腹子都不肯留。现在你还来害我……你……贱人!贱人!”
她一个未嫁的姑娘家,遭遇了这样的事,还被人当场堵住了,现在还得等着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样丢人的事说出来……
想到这里,陆媛都觉得自己已经没法活了。
这时候按住了武青雪,自是直接拼命的,恨不能将这个毁了她一生的毒妇给拆骨扒皮。
陆媛的出身不好,虽然陆之训发迹之后跟着享福了两年,但本质上还是个村姑的体魄,本来真要掐架,她对武青雪就有绝对的优势,又何况武青雪前面小产掏空了身子,本来就只剩一副骨头空架子。
即使她尖叫反抗,也完全撼动不了什么。
陆媛将她按在地上好一顿的发泄,两个女人扭打在一起,陆媛绝望之下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似的,武昙本来只是想让她打武青雪两下出出气,后面好说话,可这姑娘又打又挠的揍了对方有半盏茶的工夫也不带停下来喘气的……
武昙只能再给两个丫头使了眼色:“拉开她们。”
“是!”两个婢女上前。
武青雪早被打成了烂泥一滩,完全没了脾气。
两人一人扯了陆媛的一条胳膊将她从武青雪身上拉开。
陆媛的胳膊上被武青雪反抗中挠了两道血痕,而武青雪却是整张脸都废了,包括脖子在内,全被挠的血肉模糊,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她被打了半天,已经被吓傻了,躺在地上只是哭,甚至已经不知道到底哪里疼了:“小贱人……你敢打我……”
看见陆媛被制住,就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就要扑上来报仇。
青瓷上前一步,一脚将她踢翻在地。
然后又抢上去两步,反扣住她的手臂又将她按着跪在了地上。
“放手!贱婢!”武青雪吃痛动不了,只大声叫嚣。
那边陆媛看见她脸上血肉模糊又翻不了身的模样,也不觉得有多解恨,反而是力气用尽,瘫坐在地上,呜呜的哭,一边仍是哽咽叫骂:“毒妇……毒妇……”
现在就算把武青雪千刀万剐了也不解恨了,横竖她这辈子算是完了。
武昙虽然不是个怎么有同情心的人,但起码这陆媛一直也没有主动作恶,上回出府去买药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武青雪利用了,而且这一次,她确实无辜。
武昙看她哭得快断了气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问:“你还想不想翻身了?”
陆媛正哭得岔气,恍惚间泪眼朦胧的抬头看向她。
武昙站在她面前,脸上表情平静,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现在你已经知道究竟是谁害你的了,只要你听我的,明天到了公堂上照我说的话去做,我保证,你后半生会衣食无忧,绝对有好日子过。”
陆媛遭此变故,早就绝望了,听了武昙的话,也不怎么信,只就吃吃的道:“可是我……我……”
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就又捂住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武昙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声音没有平仄起伏的再次从她头顶传来:“是!作为一个不曾许配过人家的闺阁女儿,你清白不再,便不会再有好人家要你了,可如果我给你换个身份呢?”
陆媛听得一愣,再度抬头看向她。
武昙与她对视一眼,目光缓慢的移向另一边跪着的武青雪。
陆媛在她的指引下,也一点一点慢慢地转头看过去,视线也落在武青雪血肉模糊的咯爱能上。
被她们两个这样莫名其妙的盯着,武青雪只觉得如芒在背,也挺直了哭泣叫骂,警惕的瞪着两人。
武昙依旧是心平气和的开口:“如果你是她呢?”
陆媛一个激灵,脱口道:“什么?”
“作为一个失了身的未嫁女,你确实不会有什么好前程了,可如果你是丧夫新寡的侯府大小姐,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武昙道。
陆媛还没太反应明白,对面的武青雪却先被惊得魂飞魄散,尖叫道:“武昙!你在胡扯什么?什么她我?你在说什么鬼话?”
可能也知道武昙就是个什么都敢做的疯丫头,现在她又完全的受制于人,她自知拿对方毫无办法,转而又冲着陆媛吼:“她这是诓你的,侯府的人,京城里的人都认识我。她只是想利用你为她作伪证,好替抢占你的两个人脱罪,等她把侯府撇清了之后,自然也会一脚将你踢开,到时候没准你还要被她杀人灭口,你别听她的。”
陆媛本来就是个没多少见识的边城里长大的普通姑娘,脑子很一般,虽然偶有点刻薄,可却是没经历过这样大宅院里的勾当,一时间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不知道反应。
她看看疯狂的武青雪,重新又抬头来看武昙。
“在京城里确实有不少人认识她,可是在我们郴州老家没有。”武昙莞尔,“她一次也没去过我们郴州老家,别说那边的邻里,就是本家人也不认识她。只要你答应,那么明天的那件事了结之后,我会以休养为名,将你以侯府大小姐的身份送回郴州去,你在那边先住个两天,待我父亲的丧期一过,我叫那边的长辈以侯府的名义给你说一门亲。达官显贵不可能,但是会替你找个家底丰厚的可靠的人家嫁过去,只要你不再来京城,在那边,一切都没有问题,而且还有了家族庇佑和帮扶,夫家也绝对会善待你。”
虽然寡妇可以再加,但哪怕是侯府的小姐,再嫁也不可能挑门第太好的人家了,所以就是往下找,回乡去找个土地主嫁了,大家也只会是觉得女子只求终身有托,并不会觉得其中有什么猫腻。
而郴州又在千里之外,武青雪一个无赶紧要的人,没人会再去查,反而比她突然暴毙死了这样传出去更妥帖些。
陆家哪怕是在元洲城也没什么底蕴,就是孤儿寡母的混日子罢了,陆媛就是身家清白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归属感,而武昙给她指的路,如果成真的话——
对她来说,绝对是诱惑很大的。
她面上立刻就已经动容,紧张的吞咽了一口道:“二小姐,没骗我?”
“不骗你!”武昙道,言罢就给青瓷使了个眼色。
青瓷脚尖勾过旁边一凳子,又乾坤大挪移将武青雪往那凳子上一搁,武青雪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脚下又瞬间一空,同时脖子上就被绳索套紧,没法呼吸了。
陆媛看的目瞪口呆。
武昙道:“今晚她死了,你能守住了这个秘密,从今以后你就是她,我自然有你的好日子过!”与其留着个随时惹祸的祸害,她宁愿手里握着个听话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