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皇宫有多大?只要姜太后想做,那么随随便便就能找到合理的借口,还能不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就能把武老夫人单独拎出来。
武昙现在只是不确定——
萧樾也正巧一早被萧昀叫去上朝议事了,如果只是巧合那还好,万一这是他和姜太后mǔ_zǐ 俩的里应外合之计,那才是最坏的局面。
因为以姜太后一个人的心机和能力,还好对付,如果萧昀才是始作俑者,这事情才是真真的麻烦了。
整个皇宫都在他们mǔ_zǐ 的掌控之下,要设个局瓮中捉鳖,再容易不过了。
可偏偏——
现在老夫人就在宫里,武昙确实也顾不得权衡和顾虑那么多,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得赶紧的闯进去一探究竟。
她推开车门下车,一边整理裙摆一边吩咐青瓷:“你不要跟着我了,再绕去南门,这个时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已经下朝了,王爷应该是去了御书房,你不要等,直接进宫去找,就说我身体不适,特别严重。总之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尽快见到他,然后让他马上到后宫找我。迟了……我怕要真的有事我应付不来那女人。”
“奴婢明白。”她这个架势,就是要进宫去干架的,这时候青瓷自然不放心擅自离开她身边,可权衡利弊,还是武昙的安排嘴靠谱,她一个人就算再能打也控不住场,要解决问题还是得萧樾出面。
青瓷也没纠结,只是不放心的又慎重嘱咐蓝釉:“一定照顾好王妃,不能让王妃出事,我尽快请王爷过来。”
“知道。”蓝釉这时候又哪能掉以轻心,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武昙带着她并另外四名婢女往宫门的方向走。
青瓷则直接又跳上车,亲自驾车奔了南边宫门。
武昙拿眼角的余光扫她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晦涩的光——
她这时候是将一切都做最坏的打算的,如若这事只是姜太后一个人的意思,那么还好说,青瓷撒个谎应该就能顺利见到萧樾,但如果是萧昀的安排……
那么青瓷这一去,想见到萧樾只怕都不容易。
可是现在她想不得那么多了,只能先进宫里去一探究竟。
反正目前为止,姜太后如果要发难要对武家不利,武家可以给她攻击的就只有武勖那一个缺口,武昙倒是暂时没太担心这件事后续会闹到有多大,虽然事情萧樾有参与帮他们设计周旋的,可他做的事都不在明面上,哪怕是后来出使了南梁一次,那也是战后去和谈的,武昙甚至不怕萧樾此时是不是已经被萧昀扣住了,就算萧昀要追究,只要她把事情全揽过来,一口咬定萧樾不知情,萧樾也可以干干净净的脱身,只要他身上没有污点,以他的军功和北境的势力,萧昀依旧不敢动他。
只要萧樾不跟着一起翻船,她就不怕!
反正他不会丢开她不管,了不起就等他脱身之后就跟萧昀mǔ_zǐ 彻底翻脸,闹个天翻地覆好了。
但是她却怕现在如果耽误了晚进宫一会儿,姜太后会对武老夫人不利。
武昙先走过去问了武家下人情况,确定进宫去的几位老夫人都没出来,这才带着自己的婢女走向宫门口。
“见过晟王妃。”侍卫们立刻整肃了神情行礼,但是她没得宫里传唤,见她这时候出现却不免好奇揣测:“王妃……您是要进宫?来给太皇太后请安么?还是……祭拜德阳公主殿下的?”
武昙和萧樾夫妻平时很少进宫,一般进宫不是赴宴就是去给周太后请安的。
蓝釉知道武昙此刻正心焦,刚要代为答话是来给太皇太后请安的,却被武昙不动神色的拦下了。
她径自微笑:“本宫今天是来看望太后娘娘的,德阳妹妹不幸罹难,皇嫂她一定伤心,听说还传了几位命妇进宫开导,所以本宫也过来看看她。”
蓝釉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那些侍卫也十分意外,互相看了看,却好像有点为难。
武昙道:“我要拜见皇嫂你们是要先去通传是么?可是这么大日头的,本宫不想等了,这样吧,你们就当本宫是来给母后请安的,直接放行好了,有人追问的话,你们尽管实话实说,责任本宫会担着。”
进宫的关卡就在宫门外,命妇一旦进了这宫门,里面四通八达的,说实话她们到底都去了哪儿,拜访过几宫主人,她们自己不说,侍卫们哪会知道。
武昙一点没打算隐瞒的样子,反而把话说开了。
侍卫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神色,也觉得没必要非得把她堵在这里等着再进宫去请示一遍,就点头让路了:“是!多谢王妃体谅,也省得奴才们再来回跑一趟通传了,您和晟王爷是得了特许可以随时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的,奴才们就不拦您了,您请。”
“嗯!”武昙略颔首,径自从他面前走过去。
进了宫门,在门洞下等轿子过来的时候蓝釉才不解的问她:“王妃何不直接说是要去给太皇太后请安,还省得跟他们啰嗦了。”
武昙勾了勾唇,眼神冰凉,玩味道:“不说明白了本宫是去了太后宫里,那回头找不见本宫人了,王爷得去找谁说理去?”
她如果说是去见周太后了,结果去姜太后那出了什么事,回头等萧樾找过来,侍卫一口咬定她是去了周太后处,萧樾跟姜太后要人都有麻烦。
所以她才故意的把来意道明,省得回头真出点什么事了还要扯皮说不清楚。
蓝釉恍然大悟,点点头表示自己受教。
武昙又思忖片刻,就叫了身后婢女里的两个出来。
这两个是之前她从南梁回来的路上燕北临时从皇都传唤来服侍她的,也受过训练,有功夫底子,虽不及蓝釉和青瓷的身手,但是对付一般的侍卫一个打三五个也不在话下,后来回京之后武昙没来得及安置她们,就也暂时留在了身边。
武昙让蓝釉给她们指了路,武昙让她们其中一个去长宁宫告诉周太后自己进宫来了,先去拜见了姜太后,晚些时候就去长宁宫请安,又让另一个赶紧先去德阳的寝宫看一看老夫人在不在,然后赶紧回来回话。
这俩婢女在皇都时都是探听消息的暗探,别的本事暂且不提,认路的本事一等一,所以即便是头次进宫来,武昙也不担心他们走失。
蓝釉听着她有条不紊的吩咐,悬着的心就跟着稍稍放下了些——
她明白武昙让人去给周太后送信的用意,她跟周太后本来就不是很亲近,也不常来往,如果只是寻常请安,来了就来了,直接过去就是,现在提前特意叫人送信说先去姜太后处,周太后何许人也,不可能听不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应该会叫人去看消息的,如果她出事,对方看在萧樾的面子上也不能袖手旁观。
这样寻常的日子,进宫的人不多,宫门附近的杂物房里随时都备着轿子,轿子很快抬来,武昙坐上轿子,也不催促,小太监们抬着轿子往姜太后那去。
半路上去德阳宫里的宫女就回来了,掀开轿帘低声禀她:“王妃,奴婢去问过了,德阳公主的灵堂前另外五位进宫的老夫人都在替她念经祈福,唯独咱们定远侯府的武老夫人不在,那几位老夫人说太后娘娘留武老夫人在寿康宫单独叙话了。”
武昙的手指下意识的捏紧了袖口,眼中也闪过一抹寒芒——
果然蓝釉的预感和她的直觉都没错,今天这是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