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噬星虫其实是一种没有灵魂,只是依托本能而行动的太利维坦巨兽。不过,正因为这巨物不存在灵魂,那么便不存在精神概念的信标。哪怕是对其用精神探视,都有可能会把自己的意识引入莫可名状的混沌之中,更不用说是精神攻击了。
而现在,余连便觉得,自己的精神已经被引入一片阴沉的混沌之内,伸手不见五指。无论是往前后左右亦或者上面还是下面,都完全感知不到尽头。
在这样的环境中,人的感官自然已经被扭曲,甚至连对时间的感官都会完全失位。哪怕是以大部分灵能者的精神力,如果长时间滞留在这样崩溃的世界之中,很快便会失去对现实的认知。灵魂就像是堕入了看不到光亮的深渊之中,直到灵魂在其中湮灭。
不要对超大幻兽使用精神技法。这是所有受过体系教导的超凡者,在接受基础训练的时候,都必须接受的训导。
只不过,我们都知道,基础教育并不是适用于极端情况。而且对余连来说,这样的风险其实是值得一冒的。
他身处那看不到丝毫光亮的扭曲世界之中,却始终保持着集中力,守护着精神的清明。他的思绪依然在高速运转,遵循着自己第六感的认知,感受到了某个冥冥的方向前,便没有丝毫犹豫地向着那里衍生了过去。
然后,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依稀在自己的视线尽头捕捉到了一团模糊的虚影。
在这样没有声音和光亮,感官、空间甚至是时间都已经有了错位的世界中,这团模糊的涟漪几乎无法辨识,转瞬便已经消失无影。可是,余连确定,它确实是存在着,那便足可以说明很多事情了。
余连无声地笑了。他知道,现在的自己一定笑得非常开怀。
于是,当他从那片虚无的黑影中苏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菲菲略微有些担忧的眼神。
“我入定了多长时间?”
“哦,原来这叫入定。”伊娜面无表情地点头,一副又学到了什么没有用的知识的样子。
“我还以为这是发癔症呢。”她又道。
菲菲却笑道:“已经是两年零三个月了。小小鱼都会叫叫爸爸了。”
“喂!”老是用这个来开玩笑不觉得有点腻了吗?
“要不是您刚才笑得很开心,你就像是婴儿睡觉的时候做了美梦。我就准备上耳光了。”伊娜道。
“所以才叫你要注意一下表情管理嘛。”
你在忙着和一头巨型虫子以及其背后的操控者玩精神对抗,还能管得了表情管理的呢?
然后,船舱内顿时响起了一片哄笑声,洋溢着快活的空气。于是乎,方才近距离直面噬星虫时候的紧张和压抑,也随即不翼而飞了。
“其实是1分41秒。看你刚才信心十足的样子就没有打扰。怎么样?是能有什么好消息了吧。”菲菲又笑道。
余连点了点头,迈步走向了驾驶室门口,扭头看了看舷窗外光景。
这个时候,两个疯子王牌飞行员已经把装甲飞艇降落到了离噬星虫极近的位置上。如果说把这头巨物当做是地面,就已经是妥妥的超低空贴地飞行了。
透明的舷窗之外,那连绵不断的褐红色“大地”占据了大家几乎所有的视线。那些布满了缝隙的凹凸不平的地面,兀自还在不断起伏着扭动着,不断地裂开形成了峡谷,亦或者又突然闭合。炽热的毒气就这样从忽然夹起来的缝隙中倾泻了出来,刚接触到不存在丝毫空气的太空,便莫名地燃烧了起来。
这一刻,就像是有数万头巨大的鲸鱼正在向着天空呼吸似的。只不过,它们背上扛着分明便是一个个突然苏醒的火山口。
“啊哈哈哈哈!又来了!他又来了!”杜特上校大笑了一声,拉动一下操纵杆。
旁边的安妮则早已经切掉了船载的驾驶辅助终端,提起了自己左侧的平衡仪,用手控开始把握艇身的高度和平衡。
近三十米长的装甲空艇便像是柳叶一样在冲天的火光中漂移着,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火焰吞噬,但却依然顽强地生存着,并且还总是借着火光的间隙不断加速,继续向着噬星虫身躯的前端千级只能和。
“这家伙毕竟是一个碳基生物,排出一点身体废气也是很合理的。”余连说。
“是啊,可以冲上两三万米高的废气啊!刚才掠夺者有几架战机想要抵近咬我的尾,就直接被喷了个正着呢。”杜特上校一边控制着驾驶杆,一边居然还能分心和余连聊天。
“于是就点了几个好大的火球。现在它们只敢在高空徘徊了。”安妮笑道:“这大虫子分明就是我们的友军啊!”
余连用纹章机自带的终端,调出了噬星虫的身躯建模,在前端接近头部的地方划了一个区域标ongog,传到了飞艇终端上。
“到这里,三分钟之内必须赶到。”余连说。
杜特上校的眼睛迅速扫了一眼终端,点头笑道:“没有问题。您坐稳了。”
在这个时候,强袭登陆艇按理说应该已经是到了航行时的极限速度了,可是,却见上校对着旁边的安妮·罗曼罗娃小姐点了点头。后者一手继续按着平衡仪,一边坐在椅子上把自己高挑健美曲线曼妙的身子尽量够了出去,就仿佛是在做一个瑜伽的伸展运动似的。
这位前暴飞族大姐头还记得扭头对余连展颜一笑:“我最喜欢的就是这玩意了,哦嚯嚯嚯~~~”
这姑娘虽然是830届学生会姑娘们中个子最高挑的一个,但其实是个眉目清秀巴掌脸的典型俄罗斯软妹的长相——有一说一,性格作风以及身材姑且不论,毛妹在三十岁之前还真的大多都是白皙细嫩的软妹款的,真是宇宙之灵的馈赠啊——可余连却觉得,不管是哪个时代的毛妹,还真挺适合吨上两瓶伏特加的。
然后,安妮还真就从旁边取出了一瓶伏特加,一边用嘴扭掉了瓶盖,一边吨顿顿,顺便还飞起一脚踹到了驾驶台最左边的一个红色拉杆上。
却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不和谐的装置,反正哪怕是穿着纹章机站在门边的余连顿时都有了一个明显的推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