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外面是要塞的走廊,不是什么尘土漫天的校场,现在也是一个文明的时代,被拖走的哈里斯准将是不可能被就地正法悬首示众的,也不会有什么枪声和惨叫声传进来。
可是,在场的一众高级军官们,却都明白对方的下场。
军事法庭的审判和量刑?那不就是走个过场吗?估摸着以上流程在半天之内就会走完了,估计都不够哈里斯准将的后台反应过来喊上一声“刀下留人”的。
这些高级军官们都觉得心里面是拔凉拔凉的。他们在三个月以前,还属于蓝星共同体各个军区,分属不同派系,代表不同势力在军中的声音。可以说,每个人或许都是一个庞大蜘蛛网的一点。动了他们任何一个人,便是动了这张巨网。
在战争开始了前三个月内,希尔维斯特中将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是大多数人,在大多数时候的选择。毕竟水至清则无鱼,大家如此这般和光同尘,世界才会和谐。大家才能放下结缔,齐心协力,共抗外敌嘛。
可是,面前这位年轻的将军,是真的不会在意这些弯弯绕绕,是真的敢当场杀人的。
这,这分明就是在清洗我们这些外来的实力派,收编我们的部队啊?这是接着整肃军纪来排斥异己啊!他们脑中转动着这些阴私的念头,却不敢表示出来,会议室内便顿时陷入了阴沉的低气压状态中。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譬如说,在场还是有好几位高级军官,不但没有表现出畏惧慌乱,甚至还坦荡得很。这些人,除了余舰队的直属部下之外,还有远岸舰队的巴赞准将等好几位。
当然,道号“泰阿”的师侄女也是不缺的。
后者现在甚至正在用毫不掩饰的好奇目光,观察着同僚的们的表情,完全就是班上最混不吝的那种问题少女的做派。
她应该是第一次参加这种高层军事会议的,自然是看什么都新鲜。希望她不会因此产生什么不成样的认知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耶罗副总统带来的晋升命令中,其实也包括了泰阿。她也将成为灵研会第三代弟子中第一个成为将军的,将要继续强化自己这首席双花红棍的地位。
余连又扫视了一下大家,确定已经给所有心里有鬼的人足够压力之后,视线这才给到了到了侧面一位六十岁上下,发型是地中海所以实在是强者不起来的少将:“万森部长,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是吧?”
万森部长微微一整,赶紧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这,这是我的荣幸,长官。”
很显然,他是有些惊讶的。或者说,不只是他,所有人都觉得惊讶。
这位万森部长确实能算得上是余连的“老朋友”了。他是原远岸军区的后勤部长。在远岸军区改组为外环战区的一部分之后,这位的职权也没有太大变化,甚至更有影响力了。
在红枫厂刚刚完成重组的时候,新上任的鲁格厂长拉来的第一笔重要生意,就是为远岸军区要塞扩建工程供应泰翁合金。当时负责这个项目,也正是万森部长亲自对接的。他本人甚至还来鲁米纳跑了一趟,和余连谈笑风生了一次。
总体而言之,这还是一位懂行且又能做些实事的技术军官。余连对他的印象却还是不错的。
后来,余连离开了鲁米纳,红枫厂和远岸军区之间的生意也越做越大,交情自然也愈加深厚了。
当然了,按照知夏的说法,万森部长在双方的贸易往来中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他很配合大家的工作,提供了不少便利,但账面上总有些不清不楚的地方。可是,这只能说符合全宇宙的行规。
如果不是战争爆发的话,双方的交情说不定是可以持续到万森部长退役吧。
“在第一次卢克纳尔会战时候,尤基维奇舰队使用的tb702机雷,是由珉兰共和国的麦考纳公司生产的?为何不继续使用连珠火的hm78感应雷呢?因为tb702是所谓的新型引力源机雷?你可知道,他们的测试成功率目前只有不到六成吗?”
余连连续反问,顿时便拦截住了对方所有想要回答的方向。
面对这位哑口无言的“老朋友”,余连发出了沉重的叹息:“好好交代清楚自己的问题吧。家人的前途便不会受到影响,我向宇宙之灵发誓。”
很少有人知道,万森部长有一个儿子正在红枫厂当工程师,是去年才入的职。这个年轻人是新顺天理工大学的毕业生,做人做事都很勤恳踏实的。
相比起之前被拖出去的哈里斯准将,这位的反应就体面多了。他抹了抹老泪,向余连敬了一个礼,在两名卫士地看护下,迈着蹒跚的步子离开了。
在场的军官们目送着他的背影,有兔死狐悲的,有幸灾乐祸的。
然后,余连却点出了第三个人:“达尔西利准将,你的舰队是8月20日抵达塞得的,之后到9月30日之前,已经有过三次违反军令的行为了。”
对方挤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很想说,所谓的“违反命令”,其实都是一些比较轻微的行为,譬如说命令停火却又多打了一两轮齐射,命令撤退却又多追出去了半个天文单位之类的。
他们本来就是星区警备舰队,到了远岸执行的也是巡逻任务,应该不需要这么严苛吧?
可是,面对余连的眼神,他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呐呐道:“……长,长官,下官给费拉古元帅当过副官。”
费拉古元帅当然就是给余连当过三个月“老长官”的保罗·费拉古先生了,就是不想当元帅的jūn_rén 不是好厨子的那位了。他在上个月便已经难道元帅节杖了,现在是军令部的副部长,乃是派里斯元帅的副手。
“那贵官升得真快。费拉古元帅若在这里,一定会把你往死里打的,拉走拉走。”余连像是打法苍蝇似的,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你没有权利这么做!我要见希尔维斯特长官,我要见费拉古元帅,我要见茅先生!对,我要见茅先生,我给他送过……”
达尔西利准将被卫士毫不犹豫地一棍子放倒,像是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