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吹抚路旁林野,叮铃咣当的铜铃自官道西面过来。
往东而行的大路,过往商旅、行人间,远远看到八个身形魁梧壮硕的大汉,远远的左右避开,看着他们过去。
‘人墙’后面,换了青衫白袍的书生,侧坐老驴背上,捧着竹简沐着这片阳光仔细阅读上面每一个字迹。
摇晃的驴背上,书架微开的小门内,些许青烟飘出,蛤蟆道人卧在里间撑着脑侧,轻晃悬在门外的脚蹼,哼着小曲,不时拿过烟杆抽了口,惬意的喷出一道烟圈飘去外面。
“师父,之后的行程,该是去岐山,将遗留那里的法宝丹药,送还给各宗门,缓解关系。”
陆良生从竹简抬起脸,挥袖扇了扇飘来的烟气,目光望着道路的田野,道人的身影在那边掏着泥洞,好像抓到了什么,塞进腰间的布袋。
书生看了会儿,收回视线,看去书架时,隔间小门外,悬在外面的小短腿舒展的绷直,又无力的悬下来,片刻,传来蛤蟆道人懒洋洋的声音。
“由得你,为师的就是你的,想送人就送人吧。”
“关系也是一门学问。”
听到这番话,陆良生怕师父误会,卷起竹简在掌心里拍了一下,解释道:“《策对》中有言,以利而驱使,方才为利器,以礼而待之,剪人之口舌其实,简单的话来说,就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不过这些东西原本就是别人,归还原主,还能落下善缘。”
自洛河镇出来,修建石碑之后,陆良生寻了河洗漱一番,重新换了衣袍,发髻整齐扎上纶巾,此时坐在老驴背上,握着竹简侃侃而谈,倒是让过往的行脚旅人望来,然后摇摇头离开,继续赶路。
“多俊俏一个书生,自言自语的,怕是疯了。”
“往后路走多了,什么都能见着,刚从望龙崖过来,那边还说有龙呢一个疯书生而已,莫要理会,赶紧走了。”
听到过去行人的说话,陆良生停下话语,失笑的重新展开竹简,捧在手心翻看,这已经《万川山河护灵录》中卷,目前只看到了中列第七行,所讲的内容,有些陆良生并没在《山海无垠》上见过,若是按之前的考量,应该是被剔除开去的法阵。
‘也就是说这三卷书岂不是无用之物?不过,这秦续家倒是一个能人,莫非山海无垠上的万灵阵就是他设想而出?’
可时间上,又是对不上的。
“陆大书生,差不多该升火煮饭了!”孙迎仙从那边田地回来,一个纵跃翻身,稳稳落在老驴旁边,拍了拍腰间的黄布袋子,鼓鼓囊囊的,令得书架里的蛤蟆也推开小门探出头来瞧了一眼。
“田鸡?”
“还没到夏天呢,哪里来的田鸡。”
道人摆了摆手,从里面翻出巴掌大的螃蟹,还有鳝鱼,又塞回去。
“这些东西打洞过了一冬,丢点饵,就不要命的扒开土钻出来,一抓一个准。”
看到收获颇丰,蛤蟆道人颔首点了点头,“那等会儿就吃它们吧,总比没有的强。”
收回探出的脑袋,呯的一下,将小门关上。
陆良生看了看天色,日头正当头顶,春尾的阳光温热,不知怎的,到了这边,空气水汽较少,让他也感觉些许燥热。
“盼叔,咱们干脆就在附近寻一处休息,吃过午饭再赶路。”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陆盼喝了一口水,虽然身体异于常人,但也未脱离常人,一行八人从洛河镇赶早出来上了大路,这一路上都未曾休息,当即,招呼了大伙到前方林野边上休整,背上兵器、包袱丢去地上,一屁股坐去草地,舒服的躺了下去。
陆良生也拉了老驴过来,松开缰绳拍了拍它脑袋:“你也有些智慧,自行寻草吃吧,莫要走远了。”
看到老驴甩着秃尾巴,悠闲的在附近低头啃草,陆良生解下水袋喝了一口,坐去一颗树下拿过竹简继续看着,另一边,道人丢出一张火符引燃篝火,陆盼帮忙搭灶架起锅过来,对于之前在洛河镇的事,他还有些疑惑,不知如何开口,手胡乱的比划两下。
“良生,之前那个地方,总感觉阴嗖嗖的,是不是有鬼啊?最后石碑成了,我好像看到风里有人飞到那碑里了。”
“确实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