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着鱼尾的鲛人急不可耐的在沙滩上飞快挪去海水,双手平伸,仰躺到海水里,披散的长发仍由海浪推动,睁大着双眼,看着蓝天白云,使劲闻着海水的味道。
这是她的家。
海浪推着些许白沫扑在沙滩,留下浅浅的水印,陆良生迎着海风,苍白须发抖动,负着双手看着红怜、老驴奔跑、小人鱼在海里上下翻腾欢快鸣叫。
与迈开的步履平齐的一边,蛤蟆道人也在看着这一幕,“良生,在小泉山说的话,现在可说给为师听了吧?”
闻言,走动的身影停下脚步,风里抚动的白须间,陆良生双唇紧抿望着天与海相接的尽头,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思虑了一下说辞,才开口道。
“师父,其实我也不知该如何对你们说,掌握崆峒印并非易事,尤其凡人之躯,修道中人在神器面前,也是凡人之躯”
“所以才有生老病死?”
“生老病死?”陆良生愣了一下,明白师父指的什么,点点头:“崆峒印本是人皇所掌,当年始皇帝出海寻它,不仅为了封神之权,也为了长生不老,然,长生者,寥寥无几,就算天上神仙也并非长生不死。”
他声音在风里飘着。
“从西一路回来,弟子一直都在思索,回到栖霞山后,看到家乡,回想过往经历,身边一个个过去的人和物,忽然间有些明白了。”
蛤蟆道人收回远方的视线,抬起蟾脸望去徒弟:“明白了什么?”
“就是师父刚才说的,生老病死。”
海风拂响衣袍,陆良生说完沉默下来,看着前面捏着海螺放在嘴边朝他呐喊的红怜,嘴角勾出微笑。
重新开口继续说道:“长生不老、长生不死,哪有那么容易,不是吃几味天生灵宝,得一个东西就能成的,不死不老有违天道,唯有体会过生老病死,走完这个圆,才能明白什么是长生。”
蛤蟆道人仔细琢磨这些话,隐隐觉得大有道理。
“这是谁跟你说的?为师可不信你自个儿琢磨得。”
旁边,陆良生无声的张合嘴型,指了指天空:天道。
“那玩意儿会说话?”
“为什么不能,还在归墟说了很多。”
蛤蟆歪着脑袋看了看天,急忙追去徒弟后面:“良生等等,它还说了什么?快跟为师说说。”
“让弟子想想,还说将来事成之后,让我肉身蹬天阁。”
“真的?为师不信!”
“那师父觉得它会说什么?”
“为师哪儿知晓”
一师一徒,一后一前漫步沙滩留下一连串大大小小人的、蟾的脚印。
海浪卷来,平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