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良生垂着视线看了眼这番邦蛮夷的面孔,探出手来点去对方眉心,一段段记忆飞速在他脑海里回溯,不过可惜只能看到有关鲛人的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捕杀的鲛人被他们装船运往东面的岛国某座海港交卸,随后被人运走。
三花会?
民间组织?奇怪的名字。
陆良生收回手,脚前的番邦男人陡然一僵,全身的水渍瞬间结冰,变成一坨冰雕保持浮水的姿态沉去水底,消失在海底深处。
整片海域的动静也让原本逃走的鲛人群落停了下来,看着悬在半空绽放法光的仙剑,眨着眼睛好奇的盯着看,像是在想什么,忽然齐齐游回,齐聚在月胧剑下方,其中一只年老的鲛人看着走来的人类,周身溢出祥和的气息,令人感到一阵心安,连忙双手交叉在胸口,立在水中鞠躬行了一礼。
“这是你们族人的,拿回去吧。”
陆良生摊开手掌,里面有之前捡来的两枚鲛人鳞片,还有一枚则是当年救他的那条小鱼人的,千年多过去了,基本不可能还在了。
他将鱼鳞放到那年老鲛人手蹼中,指尖泛着神光走去受伤的几个鲛人身边,深可见骨的伤口光芒滋润下,渐渐合拢。
摸了摸在他怀里有些扭捏的小鲛人脑袋,将她放水里,朝他们挥了下手。
“走吧,去寻一个更好的地方休养生息,让族群兴旺。”
你叫陆良生吗?”
一声不是很流畅的汉话响起,正是之前那年老一些的鲛人说出,看到陆良生望来惊诧的目光,躬了躬身:“说不得多只有几句,先祖流传下来让我们学的。”
能叫出他名字的,鲛人当中或许就只有当年那个小鲛人了,陆良生朝她点点头,“我便是陆良生。”
“先祖留了东西给您说你一定喜欢。”
那鲛人朝族群里点点头,一个体态丰腴的鲛人游来,她背脊一侧,挎着一张不知什么材质缝制的袋子,从里面翻出一张皮卷,在陆良生面前展开,上面是一个牵驴的书生,走过一座座大山的画幅。
“这是先祖从人类哪儿学来的,亲手画出的,说流传去,有一天遇上了陆良生,转赠给他。”
年老的鲛人大抵会的汉话不多,也就学了这些,之后陆良生再说什么,除了点头,也说不出其他话语来了。
“那她可还在?”
鲛人摇摇头,看到转身钻入海里,周围一道道鲛人的身影也都跟在后面,掀起硕大的鱼尾,一头扎进了大海游向远方。
陆良生沉默的看着手中皮卷,心意他是感受到了,千年过后,却是再难见亲手做这份礼物的人了。
“干脆一起掀了吧。”
收入修袖袋,书生目光转去东面,鞋尖垂在水面,双袖一卷负去身后,踏海而去,分开的水浪卷起半空,化作一团团白雾在海面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