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的坐姿看上去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幼兽,充满了孤独。
苏启犹豫一下,坐在她的身边,声问道,“安岚大统领.......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一点让苏启很疑惑。
安岚借助诺伊族的魂雕之力,强行打开了一道裂缝,但却没有选择自己离开,也没有将任何手下的战士送走,唯独将安雅和苏启丢了出去,而且从安岚最后的叹息来看,安雅对于诺伊族,显然十分重要。
安雅的手顿了顿,僵硬片刻后继续将手里的干肉撕成条,慢慢地递入嘴里,她沉默了很长时间,才低声道,“在诺伊族里,大统领不重要,井长老那样的顶尖魂雕师也不重要,真正最重要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阿玛。”
“阿玛和所有的族人都不一样,他的本体其实是诺伊族的母树,也是圣树,在我们的传中,诺伊族的祖先就是在一株母树上孕育出来的,而所有的诺伊族人,也都流淌着母树的血,而阿玛就是母树的化身,在一个诺伊族族群中,同一时间只能有一个阿玛,他养育了其他所有的族人,”安雅转过头,看向苏启,她大大的双眼里有苏启看不懂的悲戚,“但当诺伊族真正的面临危机时,或是当族中的阿玛死去时,会有另一个人被选中,他体内的母树圣血会活跃起来,逐渐改变他的身体,将他化成母树的化身,当时间一到,新的阿玛就会诞生。”
苏启呆呆地看着她,八荒剑安静地躺在他的手中,远处吹来的风带着沙尘,有一股苦涩的味道。
“你是下一个阿玛。”苏启缓缓地着。
这解释了很多事。
为何安雅的地位在族里很特殊?为什么每一个人都认识她,对她也很尊敬?而以安雅的境界,又为何不能参加狩猎队?
因为她是下一个阿玛,是诺伊族的未来和根基,又怎么能将她轻易置于危险之中?
“这是我的荣耀,也是我的不幸。”
安雅抱着双腿,望着远方,背后的翅膀敛在一起,“成为阿玛,意味着放弃很多事,我将不再是我,我的一部分将是母树,这是我的祖先和母树达成的契约,它赐予了我们力量,也将自身永远地烙印在了我们的血液中,即使诺伊族惨遭灭族,但只要有任何一个族人活着,它都会激活那个饶血液,将他化成新的阿玛,若是我死了,也会有另一个诺伊人继续被选中,除非诺伊族彻底消失,所有人都死光,这时母树才会和我们一起消散。”
“而我,一直都是族中母神血液最为纯粹的那个人,所以我的优先级最高,”安雅站起身,伸出左手,她的掌心上生出了细的纹路,很不显眼,“看到了吗?这是母树的花纹,我的身上出现了这个,就意味着阿玛已经死了,等到它布满我的身体,我将化为一株母树,成为新的阿玛,然后我会寻找一处安全的地方,从母树内孕育出新的诺伊族人,养大他们,教会他们修孝战斗和生存,让他们繁衍,直到诺伊族再次茁壮。”
苏启担忧地看着她。
安雅定定望着他,突然笑了起来,明媚如花,“不要担心,这样也很好,一个饶一生,又有多少次机会能成为传承种族的希望和唯一呢?”
她转过身,翅膀轻轻拍打,迎着光,脸上尽是泪水,“比起那些死去的人,我不是幸运太多了吗?”
苏启怔怔望着她的背影,透着光,纤细的身体散发着耀眼的光辉。
一个种族的悲欢离合,就这样压在他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