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经常会抖动身体?”张枚在脑海中想象着那种说话时候抖动身体的样子,在她想象中大概就是和说话喜欢抖腿一样吧。
助理怕张枚不理解,模仿着同学的样子抖动了几下肩膀,还歪了几下嘴,看起来一抽一抽的。
“这个难道不是抽风?或者惊厥什么的?”
张枚其实也不理解这些词对应的症状究竟表现为什么模样,只是想到了这些词,她觉得更适合描述助理刚才的动作。
“不是的,不是惊厥和不是抽风,但的确是比较像抽搐,可是他的意识是清醒的,而且这些怪异的动作也没有影响他的智商,这家伙智商可不低,尤其是扒谱子的能力特别厉害。”
助理担心张枚听不懂什么事“扒谱子”,又稍稍解释了一下就是听到一首歌,比如《年少有为》,他立刻就能把谱子写下来,基本上听一两遍就够了。
“这个有点厉害,我知道扒谱子是怎么回事,不过也就是流行音乐比较容易吧,要是古典乐可能就没这么简单。”
助理摇摇头,坦然说自己不懂古典乐,自己就是个玩流行乐弹民谣吉他的音乐爱好者。
“这样的人在演出的时候不会有问题吗?他这样时不时抽动一下,不是什么多动症之类的?”
“多动症?”张叶不太理解这个词。
张枚也是从楚晓峰那里听说过这种病,说是不少孩子在学校被老师批评,说他们学习习惯差,行为习惯不好等,其实不能怪孩子,他们也不是学习习惯差,行为习惯不好好养成,他们是没有办法,因为多动症是一种和生理有关的症状,就算你把孩子绑在椅子上他们还是要动来动去。
浑身像是有无数看不见的虫子在爬一样。
“但是他没有病啊,我们关系特别好,我还问过他,他说小时候去看过医生,吃了不知道多少药,还被同学笑话,后来吃了药也没见有用,索性就不吃了。”
“不会影响表演吗?”张枚对这一点很在意。
“完全不会。”张叶果断否定,继而说道:“这就是我认为他特别励志的地方,他学鼓,练习打鼓,没日没夜,非常勤奋,高三才开始学习,大二的时候已经非常厉害,最神奇的是,他在打鼓的时候就完全没有这种怪怪的症状发生。”
“完全没有?只要打鼓的时候就不会——抽动了?”张枚觉得这话有些不可思议。
张叶确定无疑地点了点头,“你不信的话我可以给你看视频啊。”
“你还有视频?”张枚认为看看倒也不耽误时间,她还真的想看看一个多动症一样的人怎么就在打鼓的时候完全不会有异样。
张叶打开b站,很快便找到了大学时候演出的视频,他找了一条两分多钟的视频,进度条拉到鼓手的特写镜头后,助理按暂停键,随后将手机递给张枚。
画面上的男生穿着宽大的白色短袖,头发微微有些卷,看起来就是那种自然卷的样子,鼓棒交替挥舞,鼓手全神贯注,完全沉浸在演出之中,根本看不出任何不协调的地方。
“的确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张枚把手机还给助理。
“是的,他自己也会说很神奇,然后又说什么上帝开错一扇窗总会给你一份特别的景色。”
“这话也的确不错,用在他自己身上也是很合适。”张枚赞赏地说道。
“我们猜测这可能可节奏有关,你知道吧,有些歌手,边唱边跳那种,和可能也有和我同学一样的问题,身体就是喜欢不受控制地动。”
“听起来这还是一种天赋了?”张枚自言自语。
“也许是吧,对大部分人来说不好的东西,可能对一些人来说也会是上天的礼物,反正我觉得我那位同学真的是非常励志。”
张叶说完,咖啡也喝完了。
三月的春光在张枚身后的窗外显得耀眼夺目,张枚转过椅子看着窗外,肩膀微微有些颤动。
她试图体会一下这种不能控制的身体动作,发现想要模仿也是不容易。
委托张叶挑选一套架子鼓快递到花园桥社区卫生中心身心科之后,张枚看着窗外的香樟树和不争春光优雅绽放的海棠。
这时候她突然想到,沐春莫非是为了治疗病人?
难道他真的会为了治疗一位病人想到买一套架子鼓?
这世界上还有人这样看病的?
张枚觉得不可思议,窗户上却隐隐约约映照着她微微上扬的嘴角。
如果买架子鼓是和治疗病人有关,钢琴难道也是为了治疗病人的?
正在想着,张枚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她接起电话放到耳边,还没开口,电话那头就哭声连连。
张枚发现自己一时半会根本说不上话,对方只知道哭,也不像是要听她说什么话的样子。
于是张枚用员工系统询问道,“刚才谁把电话转到我办公室的?”
平日里转到张枚办公室的电话一般都经过至少两位助理接待和调查。
只要张枚在系统里询问一下就会有人将之前的沟通记录发送给张枚。
她耐心地看着桌子上的白色陶瓷闹钟,金色指针走过十五秒后,张枚又问了一遍,两位助理同时发来消息说并不清楚来电内容,正在调查中。
“张律师,是我。”
就在这时,电话那头终于停止哭泣,好好说了一句清楚的话。
“你是?”张枚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但是这份熟悉感似乎非常遥远,像是过去时光里一颗酸涩的李子,张枚的记性很好,沿着这股酸涩的味道,她很快就找到了一丝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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