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夜里丑时,谷中可谓伸手不见五指,卢海龙在前引着众人往谷中深处走去。四周太黑,三位小辈视力不够,只得拿出仙剑来照明。
夜哭谷白间都森森的,入夜之后就更加幽暗人。谷中并无树木花草,到处都是乱石碎岩。借着仙剑的光芒,峭壁上嶙峋的怪石纷纷投出森然骇人的影。寒风过谷,呜呜作响,仿佛从远处传来阵阵女人幽咽的哭泣声。崖壁上掉落下碎石声时有时无,更是增添了一丝森恐怖的气氛。
朱晓敏听得寒毛直竖,不紧了紧衣襟。
天遥留意到她的动作,安慰道:“《地理志》中有云:‘夜哭谷,入夜后奇声作响,呜呜焉,嗡嗡焉,呼呼焉,有如女声啜泣,孩童啼鸣,实则为风吹过谷之音,故谷名夜哭。’晓敏,别害怕,那都是风的声音。”
朱晓敏点点头:“我在想那位神秘高人,怎么会挑一个这么荒凉森的地方隐修,他的脾气一定很古怪……”
前面的苗昊商闻言道:“修仙之人难道还惧怕牛鬼蛇神?更何况是位得道高人。别想了,你们即将承受巨大的痛楚,先做好心理准备。”
六人来到了一处相对宽敞的平地。谷中无树木,也无法生火,六人只好在黑暗中席地而坐。天逍、天遥、晓敏三人并排于前,苗昊商、卢海龙、姜桓谷分别坐在三人后,稍运灵力,双掌击于三人背上,拓宽经脉的过程开始了。
人体有十二主经、八条大脉,全上下共有位七百二十个,当然不可能全部拓宽,卢海龙的计划是将十二主经中的手少阳心经、手太肺经、足少阳胆经、足太脾经共四条正经,以及八条大脉中的维脉、阳维脉分别拓宽。四经分别两条走手,两条走足,恰分二阳二,对应心、肺、胆、脾四脏腑,而阳维脉起于足跟外侧,与足少阳胆经并行,终于督脉,有维系体内阳经之功;维脉起于足跟内侧,与足太脾经并行,合于任脉,具维系体内经之效。
选择这四条正经与两条大脉,卢海龙斟酌已久。拓宽经脉之后,体内阳二气更盛,但平衡不破,还可使灵力运转更为迅速、储备更加充沛,配合白攀崖磨练肌与筋骨,煅体的效果不言而喻。
拓宽经脉的过程果然如同苗昊商所说,天逍、天遥和朱晓敏三人感觉体内异常痛苦,经脉之间被强大的灵力充斥,并强行撑宽,一股股撕裂般的剧痛席卷而来,白里攀崖留下的酸痛仿佛被瞬间放大了数倍,有如虫咬蚁噬的感觉不断在体的各部位萌生,三人都咬紧牙关大汗淋漓。
看到三人的体微微颤抖起来,卢海龙不担心出差错,于是让他们默念剑籍口诀稳定心神。
三人心中默诵《源影剑籍》中的剑歌,努力不去想正在遭受着的痛苦。此法果真有效,随着精神的入定,体内的痛楚好像越来越轻,最终什么都感觉不到了,脑中唯有朗朗上口的剑法口诀。也不知过了多久,三人感到背后忽然涌入一股强大的灵力,狠狠地冲击体内的经脉,随即,三人齐齐体发软,昏了
过去。
……
等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天逍站起来,舒展了一下筋骨,甚觉惬意,酸痛与疲劳全部都消失无踪了。“啊,真舒坦!”他伸了个懒腰。
“嘘”一旁的天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睛瞟了瞟三人后。
天逍回首一看,卢海龙、苗昊商与姜桓谷正打坐冥想着。三人脸上显露出明显的疲态,看来灵力耗损极大。
朱晓敏指了指远处,三人轻手轻脚地回到了昨攀崖的地方,开始了今的修炼。在经过“兔首岩”时,他们还特地跃上去仔细看了看。前一晚光线太暗,朱晓敏未曾看得仔细,这回她可看清了,两株灵草原本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一个圆形的大坑,坑壁边缘整齐利落,一看就是用锋利的仙剑切出来的。
“前辈,谢谢您”朱晓敏将双手在嘴边拢圆,大声喊道。回声在山谷中震dàng)回响着,传向了远方。看到天逍和天遥不解的目光,她笑着把昨夜卢海龙的分析说了一遍,天逍和天遥俱惊讶不已。
三人重新开始攀跃。
在一处漆黑暗的地方,有一位正盘腿而坐的人,嘴角扬起了一丝微笑。
今的攀崖对三人来说可省力了许多,体素质强了一些,每一跃都能达到两丈之距,只是体力不如昨那般充沛了。谷底灵气较为稀薄,前一夜又无暇冥想,所以三人体内灵力所剩无几,尽管攀岩省力,可最后仍是累得不轻。直到午夜子时三刻,三人才完成了三十次往返,累得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三位前辈并没有来接他们,而是一直在空地上冥想恢复。三人休息片刻,回到了空地处。
今夜与昨夜无异,待卢海龙等三人冥想结束之后,依然要为天逍他们继续拓宽经脉。将四条正经、两条大脉全部拓宽完毕,至少也要一年的时间。一年煅体,一年炼魂,卢海龙早已计划好了。
拓宽经脉的痛楚尽管难受,但天逍等三人心中都很清楚,此举对自己今后的修仙之路大有好处,因此他们咬紧牙关坚持着。有了前一夜的经历,今晚他们没有昏迷过去。待结束之后,他们拿出了灵晶,开始打坐冥想。
直至翌卯时,天逍他们结束了冥想,回到了攀崖的地方,准备开始今的修炼。
朱晓敏提议:“听卢前辈说我们要煅体一年,总是在同一个地方攀崖多没劲啊,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吧?”
“好。不过别离空地太近,免得影响三位前辈静修。”天遥道。
“前面的景色不错,我们再往那边走走。”天逍道。
三人换了个地方,寻找一条新的攀崖途径。爬上爬下的过程中,欣赏嶙峋怪异的岩石乃是唯一的乐趣,朱晓敏乐此不疲,发挥了极大的想象力,把石头想成各种动物,还纷纷起了名字,比如“鹿角岩”,顾名思义,那块岩石细长分叉,有些像鹿角,还有像乌龟的“神龟岩”,以及“熊掌岩、鹅颈岩、象耳岩、马蹄岩”等等。一天内三十次往返之后,这里的环境自然也变得无比熟悉,于是第二天,三人又换了另一处地方攀崖。就这样,他们每天都找一个新的地方修炼,好在夜哭谷南北纵向极长,花上一年也不见得能换遍所有的地方。
……
从第一天修炼开始,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天逍、天遥和朱晓敏才刚刚被拓宽了一条“手少阳心经”。在这之后,卢海龙将三人的修炼分量又加重了,每攀崖要多往返五次。
“这两个月我们一直在攀跃东边的悬崖,今天我们换到西边去吧?”朱晓敏道。
天遥指着高处:“可是西边的悬崖可不太好攀呐,你看,凸出的石头比较少。”
“但缝隙罅比东边要多。”
天逍道:“西边就西边吧,只要有落手落脚的地方我们就能爬上去。”
果然,西边比较难攀,虽然岩缝可以附手落脚,但却要将手脚插进缝隙中,远不如踩在凸石上轻松。
凸石少了,缝隙也看不出像什么动物,连起名的乐趣都没有了,朱晓敏心中有些后悔。正在她郁闷之际,天遥忽然说了一句惊人的话:“哎,我想到个问题。你们说,这东西两边悬崖怎么会这么巧?一边多凸岩,一边多凹缝,会不会是一一对应的?”
“一一对应?”天逍也觉得这个想法很有趣。向后张望,互相比对之后,他笑道,“别说,似乎还真是这样。你看对面崖上的几块大凸岩,对应着这边崖上的几个大凹。”
“嗯……如果真是一一对应的话,那说明,这两边的悬崖原本是合在一起的。”天遥推测。
“那又说明了什么?”朱晓敏不懂他的意思。
“原本合在一起,现在又分开了。你们说,会不会是被什么人切开的?”天遥自己都被这个想法给吓了一跳。
“不可能!”天逍笑了,“夜哭谷南北少说也有上千里,谁那么大的本事能劈开大地?”
“哈哈,天遥哥你真会瞎想,如果是劈开的,那应该两边悬崖一样平整才是,怎么会有这么多凸石、凹缝呢?”朱晓敏道。
天遥尴尬地笑道:“也是。”随即他晃了晃脑袋,不再去想这个古怪的念头。
忽然,天逍发出一声疑惑:“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