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宗的碧水寒潭,位于寒水峰顶。寒水峰乃是天道山中最高的一座山峰,离主峰较远,因碧水寒潭而得名。除了寒潭之外,此峰上别无他处。
碧水寒潭因水冷,只做存放丹药或是寒药材之用,平里有两名弟子负责看守。如今仙妖大战期间,宗内大多弟子已被调去了火叶山,存放的丹药也几乎被取尽,也就没有看守的必要。花千雪每练出一批丹药,就会送来寒潭中保存,除她之外,应该不会有人接近这里才是。
花千雪隐约看到人影之后,心生警觉,立即飞奔过来。可直追至寒潭边上,也没有看见任何人。她心中不纳闷,难道真是自己看花眼了?
回首望一望来路,台阶层叠,羊肠小道,蜿蜒曲折,两旁尽是密林杂草。花千雪眉头轻蹙,朗声道:“心坦dàng),方为君子。如此鬼鬼祟祟,躲躲藏藏,未免让人鄙夷。我已看见你了,你还是出来吧!”
回答花千雪的只有阵阵轻风。林叶生响,草摇曳,看来并无他人。
花千雪没有诈出人来,只当是一时恍惚。炼丹时间紧迫,她将盛放丹药的白玉盒沉入潭底,转离。
可就在转的一瞬,花千雪的目光扫过潭边的一块青石,顿时大吃一惊,上面赫然有一小滩水渍!
池边其它地方都很干燥,唯独这块青石例外。有水渍,说明有人刚才从潭底捞上来过某样东西。“可是寒潭中除了近炼制的丹药之外,就没别的东西了呀……”花千雪不解,这些丹药仅是针对龙族功法炼制,并无其他神奇功效,有什么值得惦记的?
“啊!”花千雪心中暗道糟糕,她忽然想起,潭中还有一样珍稀之物天妖丹!
她心急火燎地拉起青石旁边的一根绳子,绳子的尽头本该拴着放天妖丹的玉盒,可等绳头拽出水面之后,却是空空如也。
原来刚才不是眼花,果然有贼!花千雪大怒,一来天妖丹取材不易,极难炼制,当初得到皇甫玉、赫连馨两位渡劫中期的高手相助才得以炼成,着实珍贵;二来是盗取者的份让人气愤,此时此地,只有太清宗本门之人才有机会盗取!当同门、同道都在为抵御妖兽大军而拼搏之时,居然还有人起这等心思,着实令人心寒。
花千雪抽出仙剑,气势汹汹地冲入路旁树林中搜寻盗贼,可密林一直覆到谷底,如何能寻得着!
花千雪回去后将此事告诉了余瑞江,余瑞江气愤至极,但实在无暇为此事分心,只得命两位在宗内养伤的空冥境界弟子负责看护碧水寒潭。
余瑞江怕李原啸分心,因此并未将此事禀报于他。卢海龙等一干高手离开火叶山之后,妖兽的攻击越发猛烈,八类妖兽混杂,空中飞的、地上跑的、土里钻的,令人防不胜防。虽有苗昊商与姜桓谷两位渡劫高手坐阵,可终究无法护住全部弟子,太清宗伤亡惨重,李原啸焦头烂额,愁眉不展。
再次击退了妖兽的一波猛攻之后,太清宗又损失了数位弟子,疲惫不堪的长老们甚至没空为失去徒弟而悲伤,这时,恢复体力和灵力才至关重要。
花清雨虽然未上战场,但却是融阳宗内最忙碌的人。天遥和晓敏也一直在为她打下手。看到同门弟子再一次伤痕累累地从战场上退下,天遥再也忍不住了。
“外公,就让我去杀妖兽吧!”一冲进李原啸的房间,他就大声恳求。
正在调息的李原啸睁开双目看了他一眼,又闭紧双眼道:“不可!你境界太低,去了也是送死!”
“那些死去的同门弟子,难道都比我境界高吗?”天遥反问道。其实他何尝不明白,李原啸是担心他的安危才会如此。只不过好男儿血气方刚、豪气干云,天遥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目睹同伴们奋勇杀敌,血染沙场,叫他如何袖手旁观。
“李爷爷,我也要一起去!”朱晓敏也走了进来,“清雨姐精通医术,我又不会,眼看大师兄、二师姐他们都受了伤,我再也不想当缩头乌龟了!”
李原啸叹了口气,对天遥道:“我就剩你一个外孙了,倘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忍心?如何对得起你那死去的爹娘?”而后,他又转向朱晓敏:“你也一样,若是受伤挂彩,我不好向朱宗主交代。”
“外公,我心意已决,大丈夫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又有何妨?天遥自然死而无憾。爹爹英雄一世,我绝不能给他丢脸!”天遥坚定地说,“再说,天逍哥还没有死,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
“李爷爷,要是曾外祖父知道我这么窝囊地躲在后面,肯定也会生气的!如果您不许,那我就回赤宗去,曾外祖父才不会拦着我呢!”朱晓敏急切地说完,转就要走。
“晓敏,回来!”李原啸连忙叫住了她,“唉,好吧,下回妖兽来攻时,你们就与明飞还有君荷一起行动。不过,一定要小心,切莫恋战,这座火叶山,我们恐怕守不了多久了……”
天遥与晓敏惊讶地互相对望了一眼,天遥问:“外公,难道我们要撤离吗?那东边的那么多州城怎么办?”
李原啸无奈地说:“在这里继续耗下去,太清宗的弟子就要死光了!我们已是‘泥菩萨过江,自难保’,对
于那些州城,我们莫能助。回天道山后,好歹有祖师留下的护宗大阵,还不必分出战力分守两个地方……”
“那赤宗呢?”朱晓敏又问。赤宗与太清宗分守腾龙郡纵向的南北两座大山以及当中隘口,太清宗要是一撤,亢龙郡的其他修仙宗派必然跟着撤离,赤宗独木难支,这个隘口铁定是守不住了。
李原啸摸着胡须道:“我会与朱宗主好好商议一番……好在赤宗也有护宗大阵,眼下这等险恶局势,两宗只好退守山门、各自为战了。”
“只是苦了那些黎民百姓……”天遥感慨。
其实,萌生退意的不只是李原啸,率领夜离宗守护潜龙郡西侧防线的郭云朝亦是如此。夜哭谷对于疯狂的妖兽来说构不成太大的障碍,夜离弟子同样伤亡惨重。
宗内高手只有上官飞、上官飘兄弟和苏晓辉三人,而且苏晓辉还在与一只白鳞龙蟒的鏖斗中受了伤。郭云朝心中早已萌生退意。
“哎哟,你轻点儿,疼!”脸色煞白的苏晓辉对正给他包扎的上官飘道。
“都大乘后期了,还怕什么疼啊!”上官飘瞥了苏晓辉一眼,然后对旁的兄长忿恨地说,“连守护术藏宫级别的妖兽都冒出来了,这仗还怎么打?在术藏宫的兑宫沼泽,守着惊门出口的就是那畜生!”
上官飞也是一脸无奈:“你向我抱怨也没有用啊!”
“不行的话,只能撤离,大不了死守岁寒山不出就是了。”郭云朝托着下巴,指尖蹭着鼻头。为一宗之主,说出这样软弱的话令他有些惭愧。
夜离宗原本镇守在夜哭谷东侧崖顶,可当妖兽大军进犯之时,却发现这里根本腾挪不开。与十多年前的那一次不同,此番兽潮中妖兽的数量大大增加,战场过于拥挤,导致修仙者们无从施展法,迫于无奈,郭云朝只得下令后撤三十里,此区域地势较为平坦宽阔,但却连个遮阳避雨的屋子都没有,修仙者与军士都是搭建帐篷露宿,条件十分艰苦。
正当上官两兄弟愁眉不展之时,一名弟子忽然进帐来报。上官飘的脸色更难看了:“是不是妖兽又攻过来了?”
出乎意料,一直带来坏消息的探听弟子终于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前辈,刚才从夜哭谷对面飞过来两位高手,看样子应是修仙同道,现在已在帐外驻扎下了。”
“哦?”郭云朝面露喜色,刚仔细询问却被上官飘急急地打断了:“那两位高手穿的可是金色龙衣,左肩露?”依他心中料想,这种时候怎么会从妖兽那边突然飞来什么高手?若是龙族可就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