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君荷脸色骤然一变,松开何天遥的胳膊,向后猛地一跳,斗篷甩起,数颗丹丸激向钱丘遂。
“小心有毒!”彭信威高喝提醒,钱丘遂曲后仰,避过了丹丸,丹丸纷纷到了墙壁上,嵌入其中,有几颗撞在了绞架的天外陨铁锁链上,叮当作响,火星四溅。
何天遥在唐君荷放手之后,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是暗器!”当钱丘遂看到几颗丹丸在地上弹跳,十分恼火,那分明是些铁蛋钢球。
“哈哈,自以为是!破!”唐君荷在囚室门口处大笑一声,丹丸纷纷在此声中“噼啪”炸开,一股股淡黄色的粉末从其中飞扬而出。
钱丘遂暗道一声不妙,团就地一滚,蹿到何天遥旁,抓起他的体挡住了追飞而来的粉末,屏住了呼吸。
随着淡黄色粉末的飞散,一股怪异的气味也在囚室中弥漫开来。彭信威稍稍一嗅,冷笑道:“雕虫小技!”他狠力一掌拍在桌上,木桌应声四分五裂,茶壶与几个茶杯腾起半空,彭信威回一脚踢碎,碎渣和着茶水飞向了粉末,两者交汇,竟然“嗤嗤”冒出青烟,粉末凝成了颗颗晶莹的小块儿,像宝石一般“噼里啪啦”掉落一地。
彭信威大笑:“你竟然将奇毒‘飞霜黄’藏在另外一种奇毒‘碎声丸’之中,好创意!不过可惜,‘碎声丸’须触及皮肤才会化成毒水;而水虽然不是‘飞霜黄’的解药,但却可以使其凝固结晶。哈哈,这是命中注定天要亡你啊!”
“哦?是么?”唐君荷不慌不忙地淡淡一笑,她正望着房中另外一边的钱丘遂。
“咦?”彭信威也发现了钱丘遂的怪异之处。他面色通红,如同吃醉了酒一般晃晃悠悠,数息之后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地,口吐血沫,翻着白眼,唇色青黑,显然是中毒了。
奇怪,钱丘遂刚才反应还算快,分明用何天遥的体挡住了“飞霜黄”,他是怎么中毒的呢?
“不对,他中的毒不是‘飞霜黄’!”彭信威失声叫道。中了“飞霜黄”的毒之后,首先会皮肤灼痛,血管暴起,呼吸急促,双目流血,五脏衰竭直至亡。可钱丘遂的中毒迹象分明不是这样。
令彭信威惊讶的还在后面,他后忽然搭过来一只手,卓清风整个人瘫软地靠在了彭信威背上,眼泪鼻涕一把,连同呕出的血污脏物流了他一。彭信威吓了一大跳,连忙推开了卓清风,卓清风一头栽倒在地。
“啊?”彭信威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一直躲在自己后的卓清风什么时候也中毒了?而且中毒症状和钱丘遂还不一样!
彭信威的视线扫到了卓清风背上露出来的那截巨阙剑。
“你竟然把毒涂在剑柄上!”他这时才恍然大悟。卓清风唯一触过的就是巨阙剑,可如此一来,同样握过巨阙剑柄的何天遥应该也中毒了才是。
彭信威瞥了一眼倒在钱丘遂旁的何天遥,由于他早已面目全非,所以也看不出他究竟中没中剑柄上的毒。
“可恶,大意了!”彭信威恼怒地想,不过他也暗自庆幸,还好刚才自己没有好奇地看一看巨阙剑。不过他还是没弄明白,钱丘遂是怎么中毒的。
“竟能将毒用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让我连如何下的毒都没看出来,老夫佩服!”彭信威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面具下的脸孔上竟然有许多密密麻麻的凹坑,看着十分瘆人。
“这就是我多年来苦修毒道而留下的伤痕。也是我炼毒生涯的荣耀。你也该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了吧?”彭信威道。
唐君荷冷声一笑,轻蔑地说:“既然是荣耀,又为何要遮掩?很遗憾,面具只能遮掩住你那丑陋的外表,却遮掩不住你那肮脏的内心!”言罢,她从脖颈处轻轻揭开表皮,撕下了整张面皮。
“果然是你,花珺脉的当代门人。确实,除了你之外,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将毒驾驭得如此之妙。”彭信威拍手大笑,“既然是你的话,你背后的仙剑应该就是胜邪剑吧?妙哉妙哉!原本只想得到一柄巨阙剑
,却又送上门来一柄胜邪剑,真是意外的收获啊,哈哈哈!”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本事拿到了!”花清雨“噌”的一声抽出了胜邪剑,大盛的白光照亮了昏暗的囚室。自古邪不胜正,重出江湖的胜邪剑再度熠熠生辉!
“且慢!”彭信威大喝一声,指着地上的何天遥,“他中了我新创的奇毒,生命危在旦夕,并且此毒只有我能解,你就不管他了吗?”
“嘁,大言不惭!”花清雨根本不受他威胁,“少啰嗦,纳命来!”
两人在狭小的囚室中斗作一团。
论境界,虽然花清雨刚刚升入大乘境界没几年,但彭信威也不过是大乘中期而已,两人只差一个时期,在高境界,这点儿差距并不大。可论实力,却是彭信威要强出不少。毕竟花珺脉的强项不在于剑法与法。其实若是单打独斗,彭信威未必是剑法、法俱精的何天遥的对手,只不过上一次何天遥需要同时面对一个与彭信威一样难缠的对手——卓清风,以赤脉的剑法与法来说,卓清风又比彭信威要强一些。
好在花清雨用的是绝世仙剑,压过彭信威的极品仙剑一筹。
武器就是花清雨的优势,两柄仙剑每一次碰撞,彭信威都感到力怯一点,眼见短时间内分不出胜负,彭信威有些担心,万一自己的仙毒剑支撑不住被胜邪剑斩断,那就全完了。
不过彭信威相信花清雨也一定心有不安。仙毒剑剑呈墨绿色,上面已淬过好几种毒。毒炼宗的毒按烈分为低级、中级、高级、究级四个等级,仙毒剑上的七种毒全部都是究级毒。可不要小看了这几种毒,因为越是高级的毒,越难淬于剑上,更难与其它毒相容。仙毒剑是经过毒炼宗数代宗主的努力才淬上了这寥寥的七种,但每一种都能让修仙者失去战力或是致死。
只要在花清雨上轻轻划破任何一个微小的伤口,她就必须要耗费功力与时间来解毒,先不说能不能解得掉,光是失去了战斗能力这一点就足以葬送她的命了。
花清雨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因此她的剑法以守为主,能攻则攻,有时即便放弃攻击的机会也要力保周万无一失。如此一来,彭信威倒渐趋从容,他狡猾地不用仙毒剑与胜邪剑硬拼,而是使尽刁钻古怪的路让墨绿的剑锋在白色的胜邪剑影中游走,仿佛一条邪恶的毒蛇,伺机寻找着下口之处。
彭信威嘴角掠过一丝狞的笑容,除了剑法之外,他还有其他的攻击手段。
“亏得花珺脉还自诩为世外高人,什么‘毒不害人’,在我看来,全是狗!原本今奉上巨阙仙剑,我自会给那小子解毒并放你们离开,可你偏偏要下毒害人!既然如此,就怪不得我了!”彭信威道。
见花清雨不为所动,剑法依然有条不紊,他又出言讥笑:“花珺一脉不是与太清宗素来交好么?听说何天遥还是你的挚友,如今你却将他弃之不顾!呵呵,我可真是见识了,原来花珺子弟的心肠竟如此之冷漠!难怪你们从来不肯轻易医人了!”
彭信威说这些废话的目的就是想扰乱花清雨的心绪。可花清雨仿佛吃了秤砣铁了心,丝毫不为所动。
“花清雨!你当真要害死何天遥吗?”彭信威喝道,“我告诉你,为了以防万一,那两个小丫头也被我下了毒,如今想必已经毒发,若再不救,就死透了!”
花清雨的手抖了一下,剑招出现了破绽。
“好机会!”彭信威乘虚直入,一剑刺向她的心窝,急之下花清雨连忙侧躲避,可彭信威一颤剑锋,仙毒剑依然刮破了她的手背。
“哈哈,我看你怎么办!”彭信威心中狞笑。
究级毒见效很快,若是不管,恐怕很快就会蔓延全,到时花清雨只有任凭彭信威摆布的份了。
出乎彭信威意料的是,花清雨当机立断,向后退开直接一剑将左腕切断!她痛哼一声,顺势向右一甩,断手与鲜血一齐向了追攻而来的彭信威。
“什么!”彭信威大吃一惊,来不及避开迎面飞来的断手,只得用衣袖遮挡,可还是有一些血液溅到了他的脸上。
断手落在了地上,一股青黑之色正以眼可见的速度由手腕迅速蔓延至指尖,从断口处流出了一股股乌黑的毒血。
花清雨趁空档摸出一颗丹丸在手,用剑柄与掌心攥握一捻,搓成了粉末糊在断腕处,只听见伤口“嗞嗞”作响,筋都被烈药灼黑,但血却止住了。
“哼,废你一手也够了!”彭信威再度冲了过来。
花清雨靠法腾挪闪躲。
“再中一剑我看你怎么办!”彭信威放肆地狞笑。囚室中空间狭小,一味躲闪终究会有再次中招的一刻。加之胳膊的伤势不轻,花清雨略显苍白的脸上沁出了滴滴汗珠。
彭信威越攻越猛,而花清雨似乎一直在犹豫而没有还击,于是渐渐被bi)到了墙角。
一想到巨阙剑与胜邪剑即将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彭信威兴奋得双眼直放光。至于中了毒的卓清风与钱丘遂,早就被他忘到一边了。
花清雨靠在墙壁上,没有退路了。但她握着胜邪剑的手却垂了下来,将剑锋支在地上。
“放弃抵抗了吗?哈哈哈!”彭信威大笑着一步步bi)近。
“呼……”花清雨忽而长吐了一口气,从容地说,“可悲的人呐,你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