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点事儿还值得两位元帅下书为定?”孙海良诧异道。
“这明摆着是另有目的,下书约定不是为了提前决赛,而是怕到时我们魔族这边获悉了消息之后想要延期!”廖齐峰忿恨道,“好一个梁元帅,心思缜密,处处算计,得我们天亮之后出战也是输,不战也是输!”
“嗨,还没比赛呢,何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不是还有辛元帅所赠的‘金凤朝阳匕’嘛?再说对手也是个飞升者,给他厉害的法宝他也不一定用得熟练,所以我未必会输啊!”说来也好笑,如今反倒是萧天河这个参赛者为他们鼓劲。
“‘金凤朝阳匕’……本以为赫赫有名的‘五大灵鸟’之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极品法宝,结果……估计多半是比不过仙族那边配备的法宝了。小岩,大裴有没有说那个法宝是什么?或者提及它的功效?”廖齐峰问道。
“没有,大裴喝到最后舌头都僵了,头脑又不清楚,说话语无伦次的。我着急回来报信,所以要了坛烈一点儿的酒直接把他喝趴了。这会儿他还在万仙楼里睡着呢,要不我再回去探问一下?”
“不必了,大裴那家伙这一醉恐怕没个两天两夜是醒不过来的。还是找仇城主帮忙要紧。老孙,你去万仙楼去找王老六,问问他知道不知道辛元帅或者雍将军在哪儿,再试试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出来点儿有用的讯息;萧兄弟,你再去之前辛元帅召见你的地方看一看;我直接奔仇城主那儿;小岩你就守在这里,等辛元帅派的人一来,你就马上随他一起速速回去通报。不论结果如何,在卯时二刻之前必须回新望营集合,听清楚了吧,出发!”廖齐峰雷厉风行地分配好了任务。
……
进了飞云城没有多久,三人就分道扬镳往三个方向去了。比起心急火燎的另外两人,萧天河可以算是“笃悠悠”了。
“大半夜,冒着雪,去找行踪不定的辛元帅,这叫什么事儿啊……”萧天河心中抱怨着。在他想来,付广贤有好法宝也无所谓,毕竟法宝只是辅助,还是得凭真本事一决高下。
“再说仙族会给一个下级修仙者配一个多厉害的法宝?我估计最多也就和我这个赝品‘金凤朝阳匕’差不多。为这点儿事去麻烦辛元帅,估计他会不高兴吧?”萧天河想着,脚下的步伐也慢了下来,他有些不太想去了。
“要不就这样回去算了?”萧天河停了下来,回头望了望来路,小街依然沉睡在昏暗之中。
“唉,都到这儿了,还是去看看吧,反正辛元帅十有不在那里。”犹豫过后,他还是选择继续前行。
“细细想来,梁元帅为了让仙族获胜,先偷偷配法宝瞒天过海,再提前决战暗渡陈仓,最后下书约定声东击西,啧啧,兵法学得不错嘛!堂堂元帅,居然耍这些投机取巧的手段,看来他非常在乎飞升者对决的输赢啊!”萧天河心忖,“不过是一场下级修真者的比试,何须如此看中?莫非他也去万仙楼赌钱了?”想到这里,萧
天河都被自己的想法给逗乐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既然能为了获胜而不顾脸面和道义,那么仙族直接给付广贤配一个足以影响战局的厉害法宝也并非不可能,大不了决战完了收回去便是。”萧天河转念想道,“如此说来,我还真得跟辛元帅汇报汇报。倘若到时不慎输了,也算是有个交代,免得他们以为我萧天河无能呢!”
“被强迫参赛,还要被强迫获胜,唉,看来这场对决可不轻松啊!”萧天河心中慨叹一声,抬头一看,已经到了。
拉起黑漆大门上的狮口吞环敲了敲,“砰砰砰”的声音在雪夜之中显得格外响亮。等了片刻,无人应门。“果然不在。”萧天河咕哝了一句,转正要离开,忽然听见院中传来一个轻微的声音:“门没锁,进来吧。”
那正是辛元帅的声音。
萧天河拍落了肩膀的雪花,稍微整理了下衣襟,推门而入。
外院中没有灯笼,昏黑一片。黑暗中,隐约可见一人颔首而立的背影。萧天河走近,定睛一瞧,顿觉惊奇。辛元帅居然在作画!
他背对着萧天河,面前摆着一张长几,几上摊开一幅画卷。他左右两手各握一支笔,在画卷上来回游走。
“雪夜作画,元帅真是好兴致!”萧天河赞叹道。
“呵呵,口中虽然称赞,但恐怕你心里想的却是‘古怪’二字吧?”辛元帅头也不回地说。
萧天河微微笑到:“暗夜作画,又不掌灯。如果我没猜错,元帅此时应是闭着眼睛在作画。天降飞雪,无篷无伞,但丝毫不惧纸湿,起初我还以为是油纸之故,但又观元帅‘左右开弓’,方才醒悟,原来是以笔挡雪,边画边挡,丈许长卷竟不湿分毫,这等境界,让我叹为观止。若再以‘古怪’二字形容,岂不失敬?”
“不错,不错。你竟能猜到我在闭眼作画。周遭如此昏暗,即便睁眼视物也看不清楚,反而会成为干扰。倒不如闭眼锁目,凭感觉挡雪而画,更易入定。那你再来猜猜,我画的是什么?”
这么黑暗的况下,恐怕连凑近了都看不清楚,更不用说萧天河站立的位置离长几还有好几步了。辛元帅这是在出难题考验他呢。
对此心知肚明的萧天河自然不会上前细看,他锁眉凝视着辛元帅的背影。辛元帅持笔的双手依然在龙飞凤舞,不仅是将要落在画卷的雪花,就连那些即将落在手上、臂上、肩上的雪也都随着他行云流水般地动作向一旁滑落。除了一动不动的头上积了不少雪之外,周半尺范围内的地面竟然不见半点雪花!
“咦?”萧天河轻呼一声,他发现,辛元帅脚边的地面呈现出灰白色,这说明,那片地面是干的!
萧天河心头一震,这一场雪已经下了近乎一整夜了,虽然不算很大,但依然能堆积起几寸厚的雪层。而辛元帅脚边的地面是干燥的,说明他在这场雪开始飘落之前就已经站在这里了!
忽而,萧天河自信地笑了笑,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哦?沉默了这么久,想必是有所得咯?”辛元帅问道。
萧天河回答:“元帅不仅雪夜露天作画,而且是从落雪之前就立于此处。昏暗无光,非但不点灯,反而闭目凭感觉而画。结合这两点,我斗胆猜测,元帅所画之物,正是这暗夜的飞雪!”
“好!”辛元帅双手分别在画卷上用力一顿,然后撇掉画笔,双掌猛拍几面,画轴被震得弹起至半空,他用右手轻轻一扫,画轴已经卷做一根。
“果然睿智。”辛元帅转过来,对萧天河笑道,“你可知我这幅画画了多久?”
“如果从落雪时算起,至少已有六个时辰了。”
“错了。”辛元帅略显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画卷,“其实在你来之前,我一直不曾落笔,所以真正的作画时间应该是从你进入院中开始,至方才顿笔结束,不过片刻而已。”
萧天河微笑道:“难道之前的寻位立定、铺桌摊卷、待雪天降、挥笔挡雪、闭目感知、平心静气都不算作画的一部分么?如果仅是片刻,又何必大费周章?唯有以万全之态,来迎接最后的挥毫落笔,方可成就佳作。就如同末天劫一样,渡劫过程恐怕只是弹指一挥间,但若撇开之前的种种刻苦努力,那就不是‘渡劫’了,应该叫‘自杀’。”萧天河借用了先前孙海良所说的话。
辛元帅哈哈大笑:“说得妙啊!好一个‘万全之态’!”
“不过元帅,我应提醒你一件事。作画时间虽长,着笔时间却短,方才你合轴有些之过急了。我估计卷轴上未干的墨迹应该已经四处沾染。可惜,这幅画怕是已经毁了。”
辛元帅又是开怀一笑:“你猜到了我所画之物,却未猜透我是如何作画的。墨本黑色,雪为白色,但我却以墨画雪,你不觉得奇怪吗?”
萧天河略略一惊,心中暗道:“莫非……”“元帅,可否借画一观?”他连忙拱手问道。
“冲你方才所言的‘万全之态’,这幅画就赠予你吧!”辛元帅将画轴抛给了萧天河。
萧天河深吸一口气,徐徐拉开画卷,随着画卷越展越宽,他的眼睛也越睁越大。当画卷完全呈现之时,他忍不住连赞了三声:“妙!妙!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