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田晓莹亮出她的本命武器时,把萧天河和赵湘琳震得半张着嘴,完全说不出话来。那是一柄棕色的大镰刀,镰目测约有一丈半那么长,骇人的是镰刀尖,竟然不比镰短多少!田晓莹持镰的姿势是斜拖着,镰刀尖在下方,最远的镰刃尖居然与田晓莹隔开了四、五个人的位。大镰刀尖呈弧形,刃部占了一半左右的宽度,寒光闪闪的,让人看了心里直发毛。镰刀尖的上部边缘则雕琢成了羽族翅膀的模样,红、蓝、黄、白、黑,雕出的各色“羽毛”将镰刀点缀得极为华丽。镰刀尖的根部固定于一道反弯的弧形小片,小片又连着镰刀杆。镰刀杆穿过小片,顶端是一个“鸟头”的形状,头顶有一个分别由五种颜色的“长羽毛”构成的冠,而每根“长羽毛”其实都是一个小刃。镰刀杆亦是长羽雕纹,螺旋向下绕去,末端延伸出一只“利爪”,爪有四尖,尽皆向内斜勾。
大镰刀霸气无比,其主人却是个看似柔弱小的姑娘,恐怕任谁第一次看,都会被这种惊人的反差所折服。
难能可贵的是,田晓莹挥舞起如此巨大的镰刀来,还丝毫不显笨拙!镰刀在她两手之间旋转交换,镰刀尖划出一道又一道弯波向敌人飞去。虽然她的妖力气波极为显眼,可太长了也不好防御。田晓莹似乎也不指望气波能够击中敌人,只是借此来分隔敌人,不让几名敌人互相接近。配合关灵韵极其隐蔽的弩箭,二者相得益彰。
不论是打近的格斗战还是远距离的气波战,无疑都是人多的一方占优。这几个蒙面人的头领显然是失算了。他本以为自己的出手能引得尚兴杰也加入,可尚兴杰却摆明了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居然带着三位元帅手下站到了崖边观战,还时不时指指点点地评论交谈。
“尚兴杰,还不动手?你想看我死吗?”领头那人终于忍不住大喊。
“你怕死就不要再打了呗!”尚兴杰轻描淡写地劝道,那种满不在乎的态度简直要把那个领头人给气死。
他还是强压住心中翻腾不已的怒火,进行最后的劝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啊!上次被她侥幸逃走,监兵佩也被藏了起来,我们时隔如此之久才再次得到了她的下落,她现在又重新祭出了监兵佩,此时不夺更待何时?倘若再被她逃了……损失的可就不只是监兵佩了!”
或许是被催烦了,尚兴杰陡然发起火来:“我堂堂华林大君岂有言而无信之理?我答应了萧天河明天再出手,就一定要等到明天。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有说废话的工夫还不如好好想一想怎么才能输得不那么惨!”
那个领头人本来就满腔的怒火和怨气,这番话一说出来,立马被引炸了,他破口大骂道:“好你个尚兴杰,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从现在起我们的同盟终结!我们走着瞧!撤!”四人无心恋战,往江由界外逃去。竺远来和程羽飞正想去追,尚兴杰却挡住了二人:“哎,我重诺你们也得守信才行,明午时之前,你们不能离开这座山崖。”
“哼,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在演戏,让他去搬救兵了?”程羽飞道。
尚兴杰眯缝着眼睛打量着程羽飞,笑道:“这位兄台是个生面孔,想必不了解上一次大战的形。这回你们可是没有另外一个八卦级高手的,不是尚某自大,如果刚才我们一起出手,即便不用援兵,你们也没有多少胜算,所以‘救兵’一说,呵呵,简直笑煞人也!”
“程兄弟,回来吧,恢复要紧。”竺远来招了招手。
真是个怪异的场景,双方看似十分平和地打坐,气氛却是紧张万分。
梁飞廉凑近尚兴杰,小声道:“大人,自古就只有‘成王败寇’一说,若是我们拿下他们,夺了监兵佩,杀了楚芳华,其实外人根本不会知道那些承诺、约定之类的事。”
“你当我不懂这个道理吗?我心中自有思量。”尚兴杰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
梁飞廉轻叹了一声,退到了一边,和朱文应、黄玄商两位元帅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三人时不时摇头、耸肩、摊手、叹气,相比主子,他们可是要焦躁得多。
“弟弟,你没事吧?”赵湘琳关切地问。
“好多了。”萧天河挤出一丝笑容。
“你刚才是怎么了?凭你的胆气,我可不信是被吓成那副熊样的。”
“也许是急火攻心了吧?无妨。”萧天河安慰道。
“咦,禹姑娘回来了!”赵湘琳指了指远处。
见所有人都坐在地上,黑衣人也都不见了,禹青水迟疑了一下,而后鼓足勇气对尚兴杰道:“我跟你们走,不要为难我的朋友们,他们并非是……”
“禹姑娘!”楚芳华忽然大喊一声打断了她,“你不必自责,这些人不是冲你来的。”
“真的?”禹青水还不太敢相信。
黄玄商轻蔑地说:“区区一个一元级剑仙,我们还不至于出动三位元帅以及大人亲自出马一起来抓你。”
“禹姑娘,你过来,我有话说。”楚芳华招呼花清雨,待她过来后,楚芳华小声斥道,“你不要命了?明知道你的师门在这禹馀界是忌讳,还敢再提?”
“可是……我宁肯被抓走,也不愿害了你们呀。”禹青水委屈地说。
“在三拨黑衣人之中,恐怕只有第一拨是冲你来的,第三拨这些人的目标是我,他们是我的仇人。”
“那……第二拨呢?”
“既不是冲着你,也不是冲着我,那就只有冲着那俩了。”楚芳华的眼神飘向了萧天河与赵湘琳那边,“可以说我们是彼此连累,所以没什么好道歉的。切记,在找到你的师门之前,千万不可透露师门之名。”
禹青水点头道:“好,我记住了。不过,我们现在怎么办?”
“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一切全看造化了。如果我们……没能过去,你就自己上路吧,但是别和萧天河一起走,恐怕会有危险。”楚芳华道。
“好吧。”禹青水还以为楚芳华在担心她会给萧天河惹祸上。
在沉静之中,时光点点流逝,唯有“虹龙三氿”的水声,就和千百年来一样,一成不变地轰鸣着。
入夜,天气很清凉。皓月当空,洒下一片银亮之色。
憋了许久的三位元帅终于坐不住了,一起凑近尚兴杰劝谏道:“大人,他们的妖力恢复了大半,再不动手,恐怕就迟了!”
尚兴杰回答:“没有了那几个人联手,我们即便动手也没有把握获胜,能获胜也不可能夺得监兵佩或是杀掉楚芳华。上一次她能在我们十人的围攻之下逃走,如今我们只有四个人,想都别想了。”
三位元帅面面相觑,心中都在想着同样一句话:“这能怪谁啊?还不都怪你?”不过,他们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而已。
“既然如此,我们为何还在这里干耗着?回去重整旗鼓,多带些人手再来就是!”梁飞廉不解。
“飞廉,沉住气。有时,事不一定非要追求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确切结果,有些信息的重要程度和珍贵程度,丝毫不亚于监兵佩那样的珍宝。比如上次你从宗飘界带回的消息,表面上你没有完成任务我显得很不高兴,其实那是做给别人看的,私下里我可曾斥责或惩罚过你?”尚兴杰道。
“的确,正因为大人没有斥责我,我反而一直于心难安,迫切急于立功。”
朱文英道:“大人,我们几个都是一条心,对您忠心耿耿,以后您尽管该赏则赏,该罚就罚,不必做样子给我们提点的。”
“呵呵,难道你们几个我还信不过么?我那是做给灵威大帝,甚至是其他大帝、大君看的,目的是不想万一走漏了风声致使他们生疑,从而掺和我的好事。这一次,我是在等待确认一件事,而且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老翟那个蠢货,险些把我以后的计划都给泄露出去,我刚才肺都要气炸了,还好对方似乎没有起疑。老翟他啊,哼哼,我早就看透了,完全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他要滚最好,我才不稀罕那个什么狗同盟呢!如果事真如我猜测的那样,呵呵,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一统仙魔两界了!”尚兴杰兴奋地说。
“到底是大人,考虑得就是比我们深呐!”梁飞廉慨叹。
朱文英拍着他的肩膀笑道:“知道差距了吧?以后你可得向大人多学着点儿!”
“啧啧,脸皮好厚的家伙,你还好意思说我?”梁飞廉开玩笑道。
“大人,可否告诉我们你要确认的是什么事?”黄玄商问道。
“看在明午时之前,会不会有妖族之人赶来帮助他们。如果没有还则罢了,我们就先回去。如果有的话……”尚兴杰捋着胡须,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黄玄商接话:“那我们的胜算就更小了!”
“你错了,我们根本就没有胜算。若没妖族来助,我们就自己认输;若有妖族来助,那就是要致我们于死地,必须全力逃脱。我已经安排了屏翳和丰隆在外头接应,交战时你们不必拼命,节省元力为主,到时我一喊退,你们切莫恋战,迅速撤出江由界,听明白了么?”尚兴杰神严肃。
“明白!”三人齐声应道。其实说了半天,他们心中还是猜不透,尚兴杰究竟想要做什么。可能会有妖族来助战?三人对尚兴杰的话都将信将疑,他们这次来江由界可是奇袭,除了撤走的那些黑衣人,也没人离开过这座高崖,妖族从何而来?这与约定的开战时间——翌午时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