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摩萧天河接连舞了一阵刀法之后,邬旬阳一针见血地指出了缺陷:“你方才所示的招法虽然看似连贯,套路却迥然不同。你记住,每一套刀法都有相应的心法,也就是说,对于催动自身功力的方式、程度都是有差别的。博采众长不是不可以,但终究是要根据各套刀法的套路融汇贯通成一套全新的、属于自己的刀法。如果做不到这样,还不如择一修炼,走前人开辟的道路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恳请师父指点一套刀法。”萧天河也觉得自己的刀法路数略显凌乱。
邬旬阳没有立即答应,而是根据萧天河的刀法一一点评起来:“在我看来,你的招法共有三种套路。第一套刀法,虽然稳固,但却不是禹馀界的路数,应该是你在下界时所学的吧?”
“师父眼光敏锐,刀法确乃家母所创,可惜她没能飞升上禹馀界,此套刀法也就断了。”
“嗯。以稳固的刀法为基也不是什么坏事。第二套刀法,虽是禹馀界的路数,但只算平庸之阶,而且攻击面很窄。注意,我说的是攻击面,并非是攻击范围,那套刀法大开大合,粗犷大气但细节不精,而且破绽很大。呵,说句不中听的,如果应敌之时没有另外一人与你配合,耍此套残缺刀法完全是在送死。所以我估计,此套刀法应当属于合击套路,可对?”
萧天河佩服不已:“正是。此套刀法乃是两仪级时跟随另外一位师父所学,学习的目的仅是为了辅助‘仙魔合击’的攻击套路,并非精习。
邬旬阳笑道:“仙魔合击,想必是为了配合你那剑仙兄弟而修炼的吧?兄弟情深,刀剑合璧,倒是有趣。可是此套刀法似乎并非是依阴属性功力所创,于你来说略有不当。”
“师父,还请再评价一下第三套刀法。”萧天河拱手道。这套刀法是他在升入两仪级之后,经金婵玉提点,于太安宫中短短数月之内,依据中里所著的诸多散招特点,独自创出的一套简短的刀法。在听过邬旬阳对于前两套刀法的点评之后,萧天河深知这位师父真乃刀法高手,于是迫切想听一听他对于此套自创刀法的评价,也算是对自己所创套路的一种检验。
邬旬阳收起了笑意,正色道:“最后一套刀法……有些奇怪,虽然仅有寥寥数招,但我还是看出来一些东西。刀法路数粗浅、招式搭配不佳,算是比较下等的刀法。我且问你,此套刀法是由何人所创?”
萧天河十分尴尬,果然他对中招式的理解领悟还不够深刻,被邬旬阳一眼就看出了不足,他不好意思地回答:“让师父见笑了,此套刀法是我自创的……”
“自创?”邬旬阳半信半疑,盯着萧天河的眼睛看了许久,摇头道,“徒儿休要欺骗为师,我之所以说刀法奇怪,是因为刀法的一招
一式都堪称精妙,但遗憾的是招式虽佳,套路较差,从而使得刀法的威力大打折扣。我本以为是某位精于招式、疏于套路的怪才所创,你却说是由你自创。徒儿,并非我看低你,只是以你今日的实力,还不足以创出此等刀法招式。”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萧天河再也掩藏不住了,只得如实道:“不瞒师父,刀法招式确实是从一本刀典中所学,刀法套路则是我自创的。”
“唔。刀法招式绝佳,那套路想必也差不到哪儿去,你为何却要自创套路?”邬旬阳不解。
萧天河无奈:“此乃不得已而为之,因为刀典上只有诸多散招,没有套路。”
邬旬阳一听倒是起了兴致:“哦?还有全是散招的刀法?”
萧天河忽然灵机一动,拱手道:“师父,要不我将招式全都演示一遍给你看,你帮我修改一下套路?”
“你可将刀典上所有的散招全部练熟?”
萧天河兴奋地说:“早已滚瓜烂熟!”
邬旬阳点了点头:“也好。其实为师的刀法是我们大鹏一族依照金属性功力所创,于阴属性妖力来说也算‘略有不当’,所以我正犹豫是否要传于你。从你所学那本刀典的招式来看,若创出好的套路,必将是套强劲的刀法,胜过我们鹏族的刀法。”
萧天河大喜,于是将诸多招式一一报上名字,在邬旬阳面前通通打了一遍。
看完之后,邬旬阳叹道:“想不到招式竟然如此之多,想必著下刀典的高人也是将精力全部投于研创招式之上,实在无心力创出可与招式匹配的套路,可惜啊,可惜!”停顿了片刻,他又说,“既然你已经对招式有所感悟,那我就先以你已创的套路为大体,将其修改精妙,如何?”
“如此甚好。”
“你的起手式两招还算不错,只是后面的第三式‘一拍两散’乃是精攻,范围过窄,破绽相应较大,不适合接在动作幅度较小的起手势之后。方才你演示的招式过多,我也做不到过目不忘,只记得其中一些,且从所记的部分中选一式替代吧。我观你有一式‘劳燕分飞’,攻击方向与你原本那招‘一拍两散’相似,适合作为第三式……”邬旬阳的确厉害,萧天河只打了一遍,他就已经将不少招式划分好了类别。
邬旬阳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萧天河将每一个字都仔细记于心中。“‘劳燕分飞’么……”萧天河对禹馀集的每一个招式都了然于胸,甚至连招式所著的页数位置都记得一清二楚,那式“劳燕分飞”,就在禹馀集的第十九页页底。他心中回忆着:“那一页总共记着十二个招式,‘劳燕分飞’正是最后一式,此十二个招式基本都是攻击下三路的招式……”
萧天河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精光:“十九页,第十二个招式……”他觉得这两个数字的组合似曾相识。“该不会是……”萧天河的视线转向了一旁。当一块黑曜岩映入他眼帘的瞬间,他浑身汗毛全部竖起,并非因为冷,而是因为激动。
“怎么了?”邬旬阳也发觉了他的异样。
“师、师父,我再打一套刀法,你看看如何?”萧天河有点儿语无伦次。
“你还会别的刀法?”邬旬阳纳闷他之前为什么不演示。
太过激动的心境不适合挥刀练武,于是萧天河闭上眼睛,呼吸吐纳好几番,让心态平复,随即朗目圆睁,抬手势起。
长庚刀影映着悠悠明月,金光道道仿若坠天流星。柔美的破空之声如同,仿佛近在耳边,又仿佛远在天际。萧天河的身影翩跹灵动,有缓有急;动作顺滑流畅,有轻有重。恍惚间,像是整个人都融入了茫茫夜色,只剩金色刀影当空“飞舞”,好似一群萤蝶。阵阵凉风拂面扑来,不知是人随风动,还是风随人起。好一套酣畅淋漓、潇洒自如的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