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风徐回,
三分益一。”
第四律刚出,獬豸狂吼一声,撇下白水集,如同流星坠落一般重重落在地上,当头一斧劈向荀芳惠。荀芳惠抱着琵琶就地一滚,随后轻袅步起,好似闲庭信步,身形却缥缈灵动,左忽右闪,其间琵琶之音不停。獬豸抬腿欲追,却觉脚下似有万钧之沉,难以挪步。
“姑洗坐五,
……”
眼见要吟出第五律来,獬豸急了,不顾白水集就在身后,高举断龙斧狠狠劈地,霎时地动山摇,一股激荡沿着地面疾速追向荀芳惠。她惊呼一声,竟被震起一丈来高,连琵琶都飞落出去。不仅仅是她,附近的萧天河等人也都被震倒在地。
此时獬豸已借劈地之力腾身跃起,刚落地的白水集一戟插向他的后背,戟尖入肉,但獬豸前跃之势丝毫不减,斧刃横斜,挥向荀芳惠的腰部。荀芳惠要是中了这一斧,怕是凶多吉少。
“媳妇!”白水集再追已经晚了。
说时迟,那时快,獬豸忽觉斜刺里蹿来一道白影,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感觉迎面撞在一堵“厚墙”上,并且“厚墙”还一击将他推飞,和身后赶来的白水集撞在了一起,两人骨碌碌往后翻了好几个跟头才停下。
这一下撞得獬豸头昏眼花,头破血流,右肩还被白水集的青龙戟洞穿。他定睛一看,之前一直在观战的一名年青男子正立于荀芳惠身前。獬豸看此人眼熟,应是出洞时见过。
“你叫什么名字?”獬豸说了一句,咳出一口血来。
“何天遥。”男子冷冷地说,“你休想伤我白嫂一根寒毛!”
獬豸忽然咧嘴一笑,回首问道:“白泽,那个烦人的娘们是你媳妇?”
“没错!”白水集坚定地回答。
“哈哈哈!”獬豸一边喷血一边狂笑,“好个白泽!竟然沦落到要靠女人相助的地步,以多打一,胜之不武!”
“这叫‘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你一个孤家寡人,懂个屁!”白水集没好气地起身活动了下筋骨,然后抽回了青龙戟,“今日酒宴之兴全被你给搅和了!你觉得我‘胜之不武’,那我也不杀你,养好伤再来找我挑战!”
“光养好伤怕是不够,看来我也要找个厉害的媳妇相助。”獬豸认真地说。
连惊魂未定的荀芳惠都被逗笑了。
“赶紧滚吧!”白水集啼笑皆非,在獬豸屁股上踹了一脚。獬豸还真就顺势沿着陡坡滚下了山。“给我洗干净脖子等着,下次见面就是你的死期!”他的声音在天地之间回荡。
房瀚兴和三司面面相觑,这两人前一刻还斗得你死我活,怎么突然就和解了?
“白公子,不知此人与我有何仇怨?”房瀚兴问。
白水集笑道:“那人好斗,这次想必是他听说了你是天下第一高手,所以特地前来挑战。”
“孤身一人前来挑战丹幽帝皇,莫不是个傻子?”费徒空道。
白水集耸了耸肩:“他生性如此,谁厉害就不服谁,而且越厉害的人他就越不服,不服就总是挑战,直到战胜为止。”
“那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连何天遥都搞不懂了。
“就是整天打架的关系。他和我的实力差不多,又是个争强好胜的性格,于是经常来找我比武,只是每次打来打去结果都是两败俱伤。”
荀芳惠问:“于是你们就‘英雄惜英雄,好汉惜好汉’,彼此成为了好朋友?”
白水集哭笑不得:“看我们俩刚才打成那样,像是好朋友吗?”
没想到不仅是荀芳惠,萧天河、何天遥、费徒空,还有金凡庆,甚至连申屠井、房瀚兴和三司都纷纷点头,白水集彻底无语了。
“不管怎么说,刚才谢谢你了。”白水集感激何天遥危急时刻挺身而出,“他对惠儿的杀招可是动真格的。”
“应该的。”何天遥笑笑,“他在天上我没办法,落地之后就有辙了。”
房瀚兴走上前来,拱手道:“今日有幸目睹一场精彩大战,不甚荣幸。原来白公子、何公子实力如此高强,荀姑娘的音律攻击也令我大开眼界。还请诸位在丹幽皇宫多留些时日,让我略尽地主之谊。”
这时,金凡庆对众人深深一拜:“各位都是人中龙凤,我区区一个技拙铸匠,实在愧于与大家为伍。今日得见房皇与三司大人,已是三生有幸。就此告别,以后若是有心相见,在下随时在金锤铺恭候。”说完,他不顾挽留,毅然决然地下山去了。
房瀚兴微微一笑:“他走了也好,以免遭受牵连。司马、司徒、司空,护送各位贵客回宫!”
三司彼此对视一眼,大司马高连平问:“大人何意?”
“老对头来了,自然得为他‘接风洗尘’。”房瀚兴离地而起,对着空中某处黑暗喊道,“也该看够了,现身吧。”
房瀚兴身前几丈处还真诡异地出现了一个带着斗笠人影。“原来你早就发现了。”那人道。他的面容被斗笠遮掩,一身黑衣,脚下却蹬着一双金丝履。
三司闻声大惊,齐口呼道:“步重芳!”随即抽出武器,飞至房瀚兴身后。
“不必如此。今日我只是来观战的,否则刚才就和那个姓解的一起动手了。”步重芳淡淡地说。
“呵,我看未必。若只有我一个人在山顶,你难道不会趁那人与我鏖斗之时偷袭?”房瀚兴道。
“谁知道呢。”步重芳不置可否,“所谓‘世事难料’,今夜之前,你可曾想到,这世间还有两个足以与你我匹敌且《清微榜》榜上无名的高手?”显然,步重芳指的是獬豸和白水集。
“是三个。”房瀚兴指了指何天遥。
步重芳冷笑一声:“他区区一个四品级的修仙者,还算不得高手。不过是沾了天绝塔的光,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那你的意思是?”
“把他交给我。”原来这才是步重芳的真正目的。
“休想!”萧天河护在何天遥身前。
“何公子是我的贵客,我不会让你带走他的。再说你是个魔道中人,实力又高达天下第二,天绝塔对你本来就没什么意义。”
“天下第二?那你自以为是天下第一咯?我看也未必。”步重芳摇头笑叹,“太玄洲可不只有我一个人,天绝塔对所有的仙道弟子都是修炼宝地。就这么被他毁了,难道不该给我一个说法吗?”
“要不,我给您道个歉?”何天遥怯怯地说。
步重芳愣了片刻,哈哈大笑起来,并未回应何天遥,还是对房瀚兴说:“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从刚才何天遥震伤了那个姓解的家伙可以推断,他可以引出天地始气。你留住他恐怕就是为了在丹幽洲境内重建天绝塔吧?”
“你又何尝不是?”房瀚兴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这时,萧天河不失时机地提议:“重建天绝塔是件很简单的事。步皇大人,我还可以在太玄洲境内建起一座充满天地本气的‘天绝塔’。”
“哦?”步重芳落在萧天河身前。
萧天河引出裂空刀内本气,震得步重芳退了好几步,连斗笠都被掀飞了。
两大帝皇和三司望向萧天河的眼神就像看怪物一样。
“不过,我有两个条件。”萧天河竖起两根手指,“第一,不得再因天绝塔之事为难我兄弟。”
步重芳同意了:“这是当然。宝塔重建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还可以与房皇联合发布声明,不许任何人继续追杀何公子。以我二人在江湖的威望,相信无人胆敢造次。”
房瀚兴也点点头。
“第二,我希望你替我除掉玉阳帝皇法如一。”萧天河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如果不借助其他帝皇之力,“黄狼”主事的大仇怕是无法报了。
众所周知,四位仙道帝皇本是师兄弟。萧天河之所以敢当着房瀚兴的面提出这个要求,是算准了步重芳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被房瀚兴所杀。况且房瀚兴真要杀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步重芳再度怔了片刻,随后笑了:“我倒是无所谓,就是不知道房兄……”
接下来,房瀚兴说的一句话令所有人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