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氏气闷不理,头一扭,眼睛又红了。
宋湘道:“三哥这礼赔得忒没诚意了点,你究竟是哪里错了,可得说明白才好,不然,你让三嫂原谅你哪儿呢?”
陆昀便又把身子弯下去点:“是我错了,我不该是非不分,更不该借着酒劲冲你动手。往后我若再这么混账,你只管请岳父前来打我出气便是。”
钟氏吸着鼻子,仍是没转身,但看模样却是好些了。
宋湘知道差不多了,便使眼色给陆瞻,等他起身,便与陆昀他们道:“夜色深了,三哥三嫂早些歇息罢。我们明日再来。”
钟氏忙站起来送她:“倒劳烦你们专程跑来这趟。”
“无妨。我只当是散步消食。”
宋湘示意她回去,而后与陆瞻步出了院门。
天上月光皎皎,四面仍是安安静静。这王府住着这么多人,倚福宫这番吵闹,倒真像是只吵到了他们延昭宫似的。而这半天工夫,居然连周侧妃都不曾出来——之前她不来情有可原,就是由着陆昀欺负钟氏罢了。但她和陆瞻去到之后,周侧妃也不曾来,她难道不怕她就此在倚福宫卖好,顺道再“挑拨”钟氏和她周氏吗?
想到翌日她还要去趟何家,便且不为这些费思量了。
泡了个热汤浴,上了床,脑子里回想了下今日秦王汉王与晋王三王相会的事儿,又想了想倚福宫与周侧妃,有陆瞻身躯传来的暖意在后头烘着,很快就升上了睡意。迷迷糊糊间灵魂飘来荡去,好像是回到了潭州,又像是回到了南郊的村子里,四处是炊烟,哪里有孩童连声唤着母亲,正在找寻,忽就听耳畔有了声音:“醒醒,醒醒!”
宋湘蓦地睁眼,只见朦胧夜色里,陆瞻坐在床上,微光里他脸上一片凝重:“倚福宫出事儿了!”
宋湘愣了一下,这才看到床榻前不远站着的花拾。“出什么事?”
“靖安王妃不知误食了何物,方才口吐白沫,腹内绞疼,睡着的靖安王被惊醒,然后打发人去宫中请太医,如今倚福宫里正一团乱!”
宋湘心似漏了一拍,几乎是同时,她下地拿起衣裳套上了身:“告知王妃了吗?王爷过去了吗?严不严重?怎么会乱吃东西?有没有问过她吃过什么?”
“已经去禀了王爷王妃,是经王妃答应才进了宫请太医的!具体情况奴婢也不清楚,奴婢听到消息就进来了!”
宋湘心底像坠着石头,先前她是看到钟氏在陆昀的赔礼之下态度有了缓和,这才与陆瞻离开,让他们夫妻好生说话的,岂料这一夜还没有过去,这就要闹出人命的架势——莫不是他们走早了,实则他们俩还根本没缓过来,钟氏寻了短见不成?
想到这里更是惊到手指发颤,手忙脚乱把衣带一系,来看陆瞻,陆瞻也已经下地了,正在套外袍,便伸手帮他袍子系好,然后二话不说出了门!
十月中的寒风扑面一吹,昏睡后的脑子瞬间清醒。果然本该安宁的王府里此刻已经喧闹起来,在通往倚福宫的路上已经有不少匆忙赶路的下人。纷纷不是从倚福宫出来就是往倚福宫去。
先前明明钟氏还有心思与她讨论理妆的手法,而陆云也已经想明白过来,向她赔了礼,钟氏又怎么会突然倒回去去寻死呢?
半道上远远行一行人,宋湘认出是晋王妃,连忙停步等待,晋王妃也是脚步匆匆,到了跟前问:“你们去过了么?”得知也是才来,便提着裙摆跨进了倚福宫的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