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小时后,天都黑了,越野车终于来到一个坐落在深山野林的基地。
后座三个人都抻着脖子往外看,恨不得趴在窗户上。直到开车的男人说了句“下车”后,他们迅速跳下来,迫不及待呼吸着高山上冷冽的新鲜空气,眼睛索取着周围一切新鲜的景象。
——哪怕这大门看起来,真的很破败。
白术下车后,看了眼那斑驳建筑,再次觉得——这里缺经费。
说“私吞经费”,真没冤枉。
“陈教官,回来了!”
门卫室走出来一个人影,跟开车的男人招手。
“嗯。”
男人跟他点点头,把车钥匙扔给来人,然后嘱咐:“你带他们仨去报到。”
而后他看了眼白术,“你跟我来。”
为何要跟他们仨分开,白术没有追问,不发一言地跟在男人身后。
进大门后走了约摸一百米,右拐,是一栋五层楼的建筑,白色的,却因时间的渲染镀上了一层灰色,唯有厚厚的积雪做点缀。
男人带着白术来到一楼某办公室。
推开门,他揿亮了灯,旋即走向并在一起的办公桌,从一叠资料里翻出几张纸。
——那是白术的档案。
“这是你的档案和报名表。”男人晃了下手中纸张,将其按在桌面。
“嗯。”
白术只手抄兜,淡淡应声。
男人嗓音沉下来,手指夹住一张报名表,在上面敲了敲,“九门。”
“嗯。”
“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一次性学九门?”男人诘问。
白术随意道:“自信。”
“……”
男人嗤笑一声。
像是在笑白术“不知天高地厚”。
于是,白术总算想明白——这人一路上对她有意无意的嘲弄,究竟是何原因。
“这一期学员,每个人的简历都比你漂亮,最高的才报三门。”男人一字一顿,看白术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笑话。
白术的简历里,唯一特殊的就是——在少年班待过。
但她中途离开了少年班。
没什么傲人的成绩。
区区“保送进长宁大学”“法律兼修漫画”,根本入不了他们的眼。至于她在漫画上那点经历,就更不用说了,她自己都没脸往简历上详细写,还是他们搜了一下才知道的。
“你用不着跟我说这些。”白术语气淡然。
男人眼神一凝。
白术继续道:“既然我能通过审核,来到‘第三基地’,你就得一视同仁。我报一门还是九门,过不了就滚蛋,后果我自己负,跟你有什么关系?”
男人眸色一厉。
他本想给白术一个机会,没想白术咄咄逼人,牛气得不行。
“你不改?”男人问。
白术耸肩:“不改。”
“呵。”
男人讥笑。
白术被男人赶出了办公室,然后被随手指派给一个人,跟着领了被褥、作训服以及洗漱用品,之后来到宿舍楼。
跟白术想的一样,宿舍楼也很破。
伫立在寒风中,影影绰绰,像一个饱经风霜的迟暮老人。
“这是你宿舍的钥匙。”领着白术的青年停在宿舍门口,把钥匙交给白术后,交代道,“你只有一个室友,不过有点特殊,你们就讲究一下吧。”
“哦。”
白术没太在意。
“课程表和作息表宿舍里都有,一定要看。”青年又说了一句。
然后就离开了。
白术用钥匙将门推开,一股久未通风的陈旧腐败味儿窜鼻而来。
她摸索到灯的开关,拍了一下。
白炽灯“呲呲”了两声,然后彻底亮了,瓦数不高,光线勉强照亮宿舍的角落,将里面的陈设一清二楚地展现在白术视野里。
地面是瓷砖,满地的灰尘。左右各一张组合床铺,上面是床,下面是书桌、衣柜和书架,其余地方空荡荡的。有一个阳台,但缝隙里长了青苔和杂草,入冬后就枯萎了,留下一片枯黄。
墙面斑驳,有污渍。
空气浑浊。
——要命了。
白术没想到,来到这里的第一关,竟是“恶劣的环境”。
她走进卧室,先用毛巾清理了床铺,把物品往上一堆,然后才撸起袖子,开始真正进行“大扫除”。
半个小时后。
门被敲响,然后听得钥匙进锁孔的声音,门锁“咔哒”一声,门被推开了。
白术抬眼看去。
赫然见到两个人站在门口。
一个是先前带路的青年。
另一个是——
白毛少年,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