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明珠这间办公室的门开着,年轻的男人一边走,一边扯掉了手套,他似是漫不经心地瞥着她,走近了,随手将手套扔在了桌子上面,径自坐在了对面。
“几乎是捐了大半个身家,金老板真是令人刮目相看,”谢凤西叠起了双腿,那双军靴就那么放肆地对着她,“却不知道金老板捐的是陆家的身家,还是金老板的身家,你这么做,陆明书他知道吗?”
年轻的男人微扬着脸,直直地看着她,那双过分漂亮的桃花眼几分轻佻几分疑惑。
曾经多次针锋相对,谢家药铺与陆嘉正良一向是竞争对手,大帅府也没少搜刮她。
明珠呷了口茶,放下了茶碗:“不劳少帅操心。”
大概就是与你无关的意思,但很显然,谢凤西很在意:“金老板这是釜底抽薪?你这么做是为了和陆明书离婚,还是为了震慑他,逼他和好?”
金明珠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痕:“关你什么事?”
恶劣的谢凤西,见她神色变动,勾唇一笑:“哦~看来,是生气了,动怒了,只不过压住火了在做大事,也是,不做点什么,那还是人人称道的金老板么?顺王府的格格,小时候那么骄傲任性,没想到长大了反而收敛许多,要不是太了解你了,我差点也以为陆明书领了个女人回来,你认命了呢!”
明珠心中事被一下戳中,登时站了起来:“谢凤西!我们很熟吗?你很闲吗?我捐多少身家是我的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并不是可以这么坐在一起聊天的关系,请你离开,现在,马上离开这里!”
她声色俱厉,目光当中都是怒意。
她恼了她恼了,谢凤西看着她怒意滔天的脸,却是更笑得肆意:“这才是,有脾气就发,强忍着惯谁呢!”
金明珠越是发脾气,他脸上笑意越是浓。
明珠怒目:“滚!”
连脏话都说出口了,心中指不定多大火,谢凤西两指在额边轻点着:“别,谢某人是有话要说,说完了自然就滚了。”
他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已是冲了进来。
陆明书一身青衫,进门就带着些许怒意和质疑来的:“明珠,怎么回事,我才知道你把大兴西城东城库里的药都捐了,还有人说要对接我们的药铺,这是怎么回事?”
明珠回身,细细打量着陆明书。
他清隽依旧,还是从前的那个陆明书。
从前,她想,她叫明珠,他叫明书,名字当中都有一个明字,这就是缘分吧。现在想想,不过是她给自己的心理暗示,他叫明书,人金书瑶名字里还同样有个书字呢,这算什么……
明珠失笑,她还没动,对面的谢凤西先站了起来:“金老板有事先忙,谢某只是来说一声,正良药铺不做了,谢家可以接管,金老板只管说个数,倘若金老板无处可去,可随药铺同去。”
他处处与她作对,怎能与他合作。
明珠:“快走不送。”
“你考虑一下吧。”
她口气不好,眼见着心情已是极差,谢凤西这次没有抬杠,他与她点了下头,那含笑目光从陆明书身上一扫而过,随即与他擦肩。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意味深长,陆明书心中紧了一紧,不知道怎的,一看见谢凤西在明珠身边晃悠,他就很不舒服,可蓦然回眸,那人已是匆匆下楼去了。
再回头,明珠已经坐下了。
陆明书心中怒意迸发,看着金明珠的目光更是淡漠了许多:“金明珠,我想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药铺是怎么回事?谢凤西来干什么?”
窗外蓝天白云,已经太久没有这么自在过了,明珠看着那几朵白云,慵懒靠坐在藤椅上面,放松了身心:“解释什么,你和金书瑶在一起不是很好吗?那就让一切回到原点吧。”
义捐可以,但是真拿自己的身家来捐,已经动了陆家个根本了。
陆明书不明所以:“什么原点,金明珠,你抬起头来看着我,你现在已经不是什么顺王府的格格了,你是我陆明书的妻子,可你何曾把我放在眼里?药铺这么大的事你跟我商量了没有?”
金明珠轻笑出声,心中的怒意渐渐到了眼底:“我为什么要和你商量?你是我什么人?你既然想和金书瑶回到从前,那么我成全你,你遇见她时陆家什么样,我还你一个那样的陆家!”
这些年创造的财富她要带走,既然金书瑶想要,那就给金书瑶一个一无所有的陆家。
明珠腾地站起身来,此时已是无所畏惧。
陆明书眼底的震惊无以复加,还不等他再说什么,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震得楼上都晃了晃,听着声音是街上,明珠往外面看了一眼,街上火光声一片。
她顾不上与陆明书争吵,连忙下楼。
到了楼下,街上已经是乱得不像话了,金明珠站在商会八角楼下,眼看着谢凤西的老爷车直直倒了回来,还不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身边忽然一声巨响。
晃动,刺耳的声音在脑中嗡鸣,不知道什么东西砸中了她,明珠倒下了。
她在合眼前,看见了陆明书。
虽然听不见他的声音,但是能看见他慌乱的脸,他过来抱她,她却不甘地看向了远处。这么多年,她都做了什么,为了陆明书,为了陆家一直在忙。
值得吗?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不会再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