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心想要抬手去拿,却发现两只手像是废掉,已经失去了知觉。
谢含蕴弯下身子,把手心的药送到了她面前:“就这样吃吧,能止痛疗伤。”
阮明心说了声谢谢,就着谢含蕴的手心把那颗药丸含在了嘴里咽下,药丸还带着温度,似乎已经被攥了一会儿。
梁太医看着从钉板上下来的阮明心脸色一点也没有好转,开口道:“治伤见效快的一般都是虎狼之药,以你的身体不能再用了,熬过这一阵就无性命之忧……”
谢含蕴看着脸色苍白如纸的阮明心,有些没好气地说:“除非你自己作死,能保命也难说。”
阮明心眨眨眼,看出来他眸中的担心,心底有一丝诧异划过,他们好像不熟吧?
此时她想要笑笑都觉得很费力气,依旧努力弯曲嘴角,眼眸晶亮,小声请求着说道:“请梁太医和谢公子救我。”
“你也知道怕死啊,刚刚是谁不要命的?”梁太医话是那么说,但是还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瓷药瓶递给她:“这是李太医配的药丸,有伤后修养强身之效,老夫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接着,他转身对着阮父说道:“去请李太医吧,他擅治外伤,内伤调理他也颇为精通。”
收起瓶子后,梁太医站起来,自嘲又自负的说道:“老夫就是个弄毒的,治不好你这小毛小病。”
谢含蕴此时开口说道:“此处有我。”
话语简单,却又自信。
案件的结果已经不言而喻,正好此时傅博坐上了案首后的大椅子上,梁太医背起药箱对他和方大人拱手说道:“方大人傅大人应该不用老夫了吧,老夫今晚太医院还要当值,若是无事,就先告辞了。”
傅博立刻起身:“有劳梁太医了,请慢走。”
方慎惊堂木一响,公堂再次恢复井然有序,其余人各就各位,小桃红始终跪着扶着阮明心。
这场钉刑下来,案件还没结束,阮明心就已经改变了许多人的看法!
没人知道她穿了天蚕甲,但是手臂和腿脚上的伤口血渍已经足够把她整个人浸泡,一个血人能活下来,大家都认为是上天庇佑。
六岁稚子,为母申冤,算是名动京城。
傅博与两位检卿点头,然后公布道:“本堂案子已结清,刁铺桂嬷嬷谋害阮凤氏证据确凿,现桂嬷嬷已经畏罪自杀,也算是罪债偿还。本官在此宣布,阮明心诬告罪名不成立,诸位可还有异议?”
大理寺门外的百姓纷纷欢呼“大人英明”、“包青天再世”,就连凤追看和阮明心的目光都是慢慢抑制不住的疼爱和欣慰。
但恰恰在这热闹欢呼声中,那个虚弱的声音再次想起:“民女有异议。”
阮兆麟终于忍不住拍桌而起,“阮明心你做什么?!”
凤追担忧:“心儿?”
阮明心没有管他,让小桃红扶着自己,再次跪地。
她一跪就将全身的重量压在窟窿遍布的膝盖上,就像是再次跪在长时间钢板上一动不动一样,鲜血长流,厚重的披风都挡不住。
阮明心目色清明坚定的看着傅博,“大人,民女有异议。桂嬷嬷他只是帮凶,她背后另有人主使!”
这句话石破天惊,刚刚随着阮明心说自己有异议而安静下来的百姓又沸腾了起来。
阮兆麟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藏在袖中的手也轻颤起来。
霍铮的眸光骤然一惊,担心地看向了那个跪在地上的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