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煜一身白衫缓步走过来的时候,透过嫩绿的稀疏花枝,看见湖边有个作画的姑娘。小姑娘背对着他,看身形像三妹陆璎,而三妹确实是妹妹当中最喜字画的一个,陆煜便先朝这边走来。他刚回府不久,离家两个月的陆煜,想家里的兄弟姐妹了,听母亲说弟弟妹妹都在花园,他换完衣服就过来了。
男人越走越近,陈娇还当陆焕回来了,便没有理会,快速而认真地画完了最后一笔。
画好了,那脚步声也到了身后十几步外。
陈娇放下画笔,回头看去。
当她转过来的那一瞬,陆煜立即停了脚步,心里百转千回。他与这个表妹不曾有过什么交谈,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现在他误会她是三妹才靠近,陈娇会不会觉得他是专门来看她作画的?
为了避免她产生这种念头,陆煜神色冷峻,皱眉道:“我以为是三妹,打扰了。”
说完,不等陈娇回话,陆煜转身就走。
陈娇既惊讶陆煜的归来,又被男人的冷脸气到了,他那是什么态度,看见是她就皱眉,仿佛她故意让她错认似的!
短暂的不悦后,陈娇也就不想了,撑着地站了起来,谁料刚站直,天地突然一阵旋转……
已经走出几步的陆煜,忽然听见一声闷响,声音出现的太奇怪,陆煜侧身,就见刚刚还坐着的陈娇居然倒在了草地上,一身粉裙铺散,如桃花落地。
陆煜几个箭步冲了过来,跪在陈娇身边,将昏迷的姑娘扶了起来,一手就去探她鼻息。
他的手指还没碰到陈娇,陈娇自己醒了,睁开眼睛,头顶是蓝天白云,还有一张俊美严肃的脸。
陈娇茫然地看着陆煜,杏眼雾蒙蒙的。
陆煜忽然觉得,这样的表妹很陌生,她不再是那个莫名骄傲的表小姐,而是一个生病晕倒的普通小姑娘,需要人安慰。
“你,刚刚晕倒了。”陆煜低声道。
陈娇眨眨眼睛,记起来那阵天旋地转了,她揉揉额头,试着自己坐正,好像,又没事了。
“多谢大表哥。”理了理裙摆,陈娇低头道谢。
娇弱需要照顾的小姑娘,又变成了客气疏离的表小姐。
陆煜不是陆焕,他绝不会做那种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事,立即起身走了。
“大哥?”帮妹妹放完风筝的陆焕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恰好看见兄长从陈娇身边走开,他双眼发亮,高兴地唤道。
陆煜朝弟弟点点头,道:“我来找你们,方才路过此处,看见她倒在地上。”
陆焕一听,眼里登时没了哥哥,急得跑到陈娇身边,紧张道:“表妹你没事吧?”
陈娇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晕倒。
陆焕见她懵懵懂懂的,一声大吼将打盹的红杏叫醒了,然后他派红杏去前院传话请郎中,陆焕自己坚持护送陈娇回二房。
两人并肩离开时,陆煜已经不见了。
郎中替陈娇诊脉后,道陈娇有些气血虚亏,开了些补药。二房一家都很关心陈娇,结果傍晚陈娇月事来了,二夫人得知后,松了口气,姑娘家来月事时都容易虚弱,她还担心外甥女得了什么病症呢。
“这几天注意别着凉。”坐在床边,二夫人温柔地叮嘱陈娇道。
陈娇有点脸红,她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因为月事被长辈照顾的待遇了,莫名还挺难为情的。
二夫人却很欣慰,握着陈娇的小手道:“我们娇娇也变成大姑娘了。”
二夫人暗暗决定,等她替十六岁的女儿挑好婚事后,马上就开始帮外甥女物色人选。
长辈们有自己的盘算,第二天,陆焕、陆澈这对儿堂兄弟都来探望陈娇了。
少年们瞎关心,陈娇不知道该说什么,陆珍在一旁看热闹,只是笑。
陆焕糊里糊涂的,表妹生病了,大堂妹怎么还笑呢?
问了半天问不出答案,陆焕带着满腹疑惑回大房了,走到前院,撞上陆煜要出门。
“魂不守舍的,出了何事?”陆煜看眼弟弟,叫住人问道。
陆焕摸着脑袋,向兄长坦白了疑惑。
陆煜比弟弟多吃了两年盐,懂得也略多一些,但关系到小姑娘的私密事,他不可能说。
“不知。”陆煜丢给弟弟两个字,出门了。
上了马车,一个人坐在安静的车厢中,陆煜鬼使神差地,想到了湖边与陈娇的重逢。两个月不见,她容貌没有太大的变化,个子好像长高了点,但依然娇娇小小的,他抱她起来的时候,几乎没什么份量。
不过,人不可貌相,以后不能再把她当孩子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