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弘这会儿仰躺在床上,时不时的笑一声,还用手去戳自己鼓鼓的小肚子。
阮瑶见状,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把小太子拉起来,一面用帕子给他擦嘴一面道:“殿下吃饱了吗?”
赵弘欢快点头。
“那殿下想想,还记不记得起什么亲近人?”她对东明宫不甚了解,如今与其说是来伺候太子,倒不如说是两个人一道被关在了内殿。
今天尚且能用刘嬷嬷送的东西对付一顿,以后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这会儿阮瑶也想明白了,自己就是被找来背锅的。
赵弘生,她就生。
赵弘死,她就活不成。
既如此,自然要尽心打算才好。
太子素有贤名,这东明宫也住了许多年,总该有些心腹才对。
可是赵弘却是一脸茫然的摇头:“我什么都不记得。”
阮瑶又给他擦手:“那最近有什么人来见过你?”
小太子的头耷拉下去,小声道:“我……我都不认识。”说到最后,都有了颤音。
阮瑶赶忙宽慰道:“不妨事的,殿下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先养好身子要紧。”
小太子低低的“嗯”了一声,攥着阮瑶指尖的手越发收紧。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扣门的声音。
阮瑶猛地挺直了背脊,站起身来挡在赵弘面前,定了定神后开口问道:“来者何人?”
而后,她便听到了个温和的嗓音响起:“下官来为殿下诊脉。”
阮瑶认得这个声音,刚刚便是他在外面说太子身中奇毒,只是还未说完,便被院判给堵了回去。
似乎这太医是个好的,可是阮瑶不敢冒险。
如今赵弘傻了,傻得很突然。
若是被人发现……
太子病重,定是身边宫人没伺候好。
咔嚓。
阮瑶只觉得后脖颈子冒冷风。
她赶忙转过身,蹲到赵弘身前,双手扶着他的膝盖道:“殿下帮奴婢个忙好不好?”
赵弘毫不犹豫:“好。”
阮瑶安抚的笑了笑,放缓声音接着道:“等下会有太医来为殿下诊脉,殿下莫要与他多说什么,也不要对着他笑,好好躺着就成。”
如今这般总不好露了行迹,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虽然不知道寻常的太子是什么样的,可阮瑶觉得,起码不会是随随便便就笑容灿烂的才对。
可这话听在小太子耳朵里,却是另一层意思。
瑶瑶不让我对别人笑,那是让我只对她笑?
好的呀。
小太子立刻答应下来,然后利落的回到了床上,拍了拍枕头,而后拉着被子乖乖躺下。
见赵弘如此配合,阮瑶也松了口气。
她迅速的把地上的碎瓷片拢在油纸包里塞到床底下,而后又草草的擦了擦地,这才站起身来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个身着太医官服的儒雅男子。
他的笑容温和,没有半点不耐,语气亦是颇为客气:“下官顾鹤轩,不知殿下如何了?”
阮瑶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微微低头,轻声道:“殿下还未醒。”而后便让出道路,让顾鹤轩进门。
顾太医似乎不是头一次来,不用阮瑶领路便直接进了内室。
阮瑶赶忙跟进去,便瞧见赵弘已经把床帐放下,一切悄无声息。
顾鹤轩立刻放轻了步子,将药箱撂下后隔着床帐恭顺行礼,这才坐到杌子上为赵弘诊脉。
阮瑶的心提了起来,生怕这位太医瞧出什么。
不过顾鹤轩似乎并未发现异样,过了会儿,他收回手,轻轻地把赵弘的胳膊放了回去,起身行礼,拎着药箱退了出去。
阮瑶跟他出去,顾鹤轩声音和缓的叮嘱了些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自始至终,他都没提赵弘的病情到底如何。
不过一直到晚上,殿内除了来过皇后娘娘打发来的嬷嬷和两个负责殿内洒扫的宫女外,便没有旁人,想来顾鹤轩并未看出异样,或者是瞧出来了却没张扬。
而这些宫人都没有进内室,也就不知道本该晕着的小太子正趴在床上数蓑衣饼。
这饼好吃,所以他舍不得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