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谁带你出来的?”
“表姐啊。”
话音刚落,阮瑶就瞧见三公主匆匆赶来。
这会儿三公主并未穿着华丽宫装,而是着窄袖衣衫,腰佩蹀躞皮带,脚上蹬着长靿靴,头发也高高束起,尽是骑马装束。
小宿韫一见她就从铜缸后面跑出来,啪嗒啪嗒跑过去,一把抱住了三公主的小腿。
赵令容弯下腰,想要把宿韫抱起来。
可是这娃娃瞧着个儿不大,但是骨头沉,又肉嘟嘟的,真要抱起来着实要费些力气。
于是赵令容只摸了摸他的发顶,眼睛则是看向了阮瑶。
她快步走上前去端正行礼,三公主笑眯眯的摆摆手,道:“起来吧,阮女官今儿个怎么在外头,皇兄呢?”
阮瑶自然不会说自家殿下日上三竿还没醒,只笑着道:“奴婢来给殿下传膳,正好瞧见小郎君在。”
赵令容闻言,低头在宿韫的脑门上弹了一下:“以后可不能乱跑知不知道?”
宿韫捂着脑袋,嘟着嘴巴,奶声奶气道:“不是四儿想跑,是有人追。”
“谁追你?”
“六殿下。”
赵令容一听,便觉得心里烦得慌。
宿家姐弟本是自家母妃的亲戚,入宫来说说话也没什么,父皇都是点了头的。
但是最近这段日子,只要宿小四来,自己那个六皇弟就总要与他来个不期而遇,变着法的想要带他去玩儿。
可六弟都十五了,哪里能和小四儿一个奶娃娃玩到一处?
弄得宿韫看到他就躲,刚才多半就是这小东西误打误撞跑来了东明宫前。
不过这些事情不好让太子知道,三公主在阮瑶面前也就半点没提,只对宿韫道:“那下次也要先说一声,你小子长得不高,跑的还挺快。”
宿韫不服气,直接踮起脚尖,努力往上窜:“阿姊说,四儿以后一定能长高高!”
赵令容有心逗他,笑眯眯的伸出食指尖,戳在宿韫的脑瓜顶上,嘴里慢悠悠道:“成啊,什么时候你能比表姐的手指高,表姐就让人给你做糖蒸酥酪吃。”
宿韫立刻不踮脚了,小脸蛋上有了笑:“好呀。”
他一笑,带着赵令容和阮瑶都笑起来。
不过阮瑶的笑轻轻浅浅的,很快便敛去,略一转眼,就瞧见三公主正盯着她瞧。
眼神格外专注。
阮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头上簪着的绒花,想着是不是有哪里不妥。
不过赵令容则是笑起来,格外明艳爽朗,声音也清脆如铃:“好些日子没拜见皇兄了,甚是想念,还请阮女官领路。”
这是兄妹情义,阮瑶自然不会阻止,她便笑着点头,而后侧过身子让开了路。
三公主拉着宿韫的小手,想要牵着他进门。
可是宿四郎君大抵是刚刚跑的累了,这会儿不想动弹,便张开了胳膊,昂头看着两人,软糯糯道:“抱抱。”
赵令容虽爱骑射,可到底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女,她瞧着阮瑶也是身子纤纤,胳膊比自己都细,抱着这小东西怕是走不远就要累,便扭头去看嬷嬷们。
就在这时,阮瑶微微弯腰,直接把宿韫捞起来,单手托着抱在怀里,而后笑容依然温润的对三公主道:“殿下慢行,小心台阶。”
三公主:……
啊,太子皇兄这里的人果然都不同凡响得很。
与此同时,内室之中,赵弘缓缓睁开眼睛。
如今的他又成了小太子。
往常小太子醒来后头一件事就是找阮瑶,可这次,他躺在床上,盯着幔帐,眼中颇有些不解。
明明记得睡着之前是在浴室里,瑶瑶给他擦头发擦得可舒服,这才睡了,怎么一觉醒来就回房了?
而且瑶瑶之前说,每天都要学写字,他一觉睡到现在,肯定没写完呢。
有关阮瑶的事情,在小太子心里都是大事。
他立刻翻身而起,脑袋伸出床帐往外探了探头。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阮瑶睡着的软榻已经叠起了被子,屋里并没有旁人,想来阮瑶是出门去准备早上应用之物了。
机会正好。
小太子顾不上穿外衣,只趿了鞋便走到桌前,想要趁着阮瑶回来前把昨天欠下来的字补上。
可刚一坐下,他便发觉面前的摆设有些不对劲。
其实大殿下也是很警醒的,他很清楚另一个也是自己,故而脾气秉性上有不同也有相似,起码他记得,自己从小到大,谨慎小心都是刻在骨子里的。
于是每每到大殿下练字时,他都会将书桌布置一番,省的露出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