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来处暂未可知,不过朝中官员换了不少,尤其是当日负责守卫宫闱的官吏,轻则杖责重则充军。
这其中有些人的罪责积重难返,只是因着太后寿宴,加上快到过年,故而没有闹出人命。
阮瑶猜测,待出了正月,朝廷必然是要把行刺幕后之人拎出来算账的,如今那些暂时关押并未宣判的,大多难逃一死。
不过这些都与东明宫无关,关上宫门,东明宫比哪里都清净。
“陈贵妃得了无数赏赐,许妃娘娘却是抱病不出,着实奇怪。”前殿旁的一处厢房里,来喜一边说着,一边给阮瑶递去红纸。
这会儿因着赵弘正在午睡,阮瑶吩咐人给殿下准备沐浴用的热水后便到了前殿,与夏儿来喜一起剪剪窗花,顺便对他们交代一下宫中除夕前后这些日子要做的事情。
这会儿听了来喜的话,阮瑶笑了笑,轻声道:“也是寻常。”
后宫妃嫔无论娘家如何,只要入宫,终究是要靠着帝王恩宠而活的。
陈贵妃心中作何想法旁人无从得知,但她在当时诉了衷情,还毅然决然的挡在了皇上面前,所有在场之人都是看在眼里的,皇帝自然是要有所回馈。
不仅仅能安抚贵妃情绪,也可以给朝野内外留下一段情深佳话。
但是许妃娘娘在出事之时虽然也在帝王身侧,可纷乱之中谁也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她本可以和陈贵妃一样,为自己谋个好处,可是许妃自始至终一言不发,还隐隐有些往后缩。
即使阮瑶没有看清那时候发生了什么,却能感觉到许妃与皇帝之间气氛微妙。
只怕所谓的抱恙也不过是托词罢了。
阮瑶慢悠悠的拿起红纸,一边剪一边道:“各宫主子的事情咱们不好议论,这次就罢了,你们以后莫要再提,也要告诉宫中人,管住自己的嘴巴才好。”说着,阮瑶抬了抬头,“夏儿,把那边的样子给我瞧瞧。”
夏儿圆圆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蹦跶着去拿了窗花样子来,双手捧着给阮瑶递过去。
阮瑶细细观瞧,比划了几下,而后微微点头,继续认真的剪窗花。
来喜则是蹲在暖炉旁边烤手,嘴里道:“姐姐放心,咱们宫里以后定然是没人说的。”
夏儿将剪好的窗花撂到一旁,颇有些好奇:“那,阮女官,我能问问那瑞兽如何了吗?听人说它可是英武得很呢,是不是也得了嘉奖。”
阮瑶温声道:“陛下给它赐名飞雪,以表忠义,现下珍兽馆正专门为它修建园子居住。”
说到这里,阮女官不由得笑。
珍兽馆里大多都是单独居住,互相不会连通,免得生出麻烦来,但是真的费尽心思修园子的却不多。
连大熊猫都没有的待遇,被飞雪赶上了。
真的是哈士奇中的福星呢。
夏儿则是对传说中的瑞兽格外好奇,听了这话不由得眼巴巴的盯着阮瑶瞧:“阮女官,那我得了空能去瞧瞧么?”
阮瑶伸手捏了下夏儿的脸颊,笑道:“去可以,但你最近这些日子要听话,不要让来喜公公找出你的错处,那我就带你去瞧瞧。”
夏儿蹦起来:“阮女官你放心,我一定乖,肯定听话的。”
来喜瞥了她一眼,像是故意逗夏儿似的,很刻意的凑到阮瑶身边,用三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嘀咕:“姐姐可别信她,昨儿我吩咐她去备菜单,到现在她都没有准备齐全呢,看瑞兽这事儿还是不带她了。”
夏儿一听这话脸都皱起来,赶忙道:“公公放心,我这就去,马上就弄好的。”说完,就把窗花样子放到一旁,一路小跑的离开了。
等她出门,来喜就止不住的笑,阮瑶伸手拍了他一下:“你就知道逗人家小姑娘开心。”
“能逗逗不容易,回头夏儿长大些就逗不成了。”来喜一边笑眯眯地说话,一边将暖手用的暖炉放到桌上。
阮瑶则是将剪子撂下,把手上剪好的红纸打开。
上面,“平安康泰”四个字分外清晰。
这一张是她唯一剪的一张,回头贴在内室里,保佑自家小殿下新年顺遂,早早痊愈才好。
这时候,来喜轻声道:“阮女官,外面有些传言。”
阮瑶正端详着窗花,想着是不是还有哪里可以修补一些,闻言便道:“什么?”
“都说那瑞兽是得了太子殿下的指引才去救驾的。”
阮瑶笑道:“这是好事,本该如此。”
来喜不由得道:“可那天我瞧见了,是姐姐扔的东西啊。”
阮瑶一听,立刻扭头看向来喜,声音淡淡:“此事你还和谁说起过。”
来喜鲜少听到阮瑶的声音里不带丝毫暖意,先是一愣,而后赶忙回道:“姐姐放心,当时我是站的近,也就我瞧见了,这事儿我也没有和旁人说起过。”
阮瑶微微点头,脸上重新有了笑,温声道:“公公不用怕,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只是此事放在太子身上对谁都有好处。”
来喜不解,却没开口。
便听阮瑶开口道:“殿下身为太子,能够救驾,这是忠孝两全的事情,且太子不邀功,不请赏,陛下记不记得住另说,只要堵住别人的嘴巴,让他们说不出话来也就是了。只要太子荣光,自有我们的好处,况且,”阮瑶声音微顿,微微偏头,露出了一抹温婉浅笑,“你莫不是忘了周美人吧。”
这一笑,实在是清丽动人,饶是身为内监的来喜也是一阵恍惚。
但很快他便回过神来。
周美人?
是了,那周美人便是在御花园时被皇上一眼看中,得宠做了美人。
论姿容,周美人是比不上自家阮女官的,若是阮女官做的事情被挑破……
来喜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阮瑶见他想清楚,便笑了笑,轻声道:“以后你要记得,在宫里,安安稳稳才能长久,咱们受殿下庇护,便要为了殿下考虑,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