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阮瑶能看出三公主的神色骤然落寞,便知道她心绪不快,也就不再多问。
好在宫中长大的姑娘从来没有那么多的感怀伤时,她很快就重新有了笑,偏头看着阮瑶道:“等有空闲了,阮女官给我讲讲故事吧。”
阮瑶想说,她讲故事不如哥哥讲的好听,可又觉得这话哪里不对,便咽了回去,应声道:“难得公主喜欢,奴婢定然尽心。”
就在这时,她们也走到了藏书楼。
负责看管藏书楼的是个颇有年纪的老公公,阮瑶听人说起过他,姓段,为人格外端方周正,从不讲究情面,性子比他的一头白发还要冷清。
也正因为阮瑶知道他的脾性,便知若是自己孤身前来,定然是进不去的,这才求了三公主一同前往。
果然,段公公见到三公主之后便没有加以阻拦,躬身请她们进门。
而藏书楼内部比外面瞧着更为壮观。
从下往上,每层皆是藏书,除了螺旋状的木梯外,便只有摆在中间的一个木箱颇为瞩目。
阮瑶没来过,也就不知道这东西如何使用。
赵令容便挥挥手让段公公退开,而后她拉着阮瑶到了木箱前,对着阮瑶轻声道:“这东西是各层书册的索引,”说着,她指着上面摆放的木牌,“这每一块牌子都是一个钥匙,取用之后方可打开书架,得以查询。”
阮瑶着实没想到还有这般机密,面上颇为惊讶:“当真是精巧的很,想出这法子的真是奇人。”这木箱子,简直就是上一世图书馆里的索引指示屏的古代版。
三公主笑眯眯道:“说起建了这楼的人,你应该是听说过的……”
“不知殿下想要取用哪层钥匙?”就在这时,段公公走上前来,躬身问道。
赵令容看了阮瑶一眼,略想了想,便对着段公公淡淡道:“医书在何处?”
“四层。”
“将钥匙拿来。”
“是。”
段公公缓步走向木箱,打开来,从其中取出了一个铜质钥匙递了过去。
阮瑶伸手接过,抬眼瞧了瞧他。
便看到头发雪白的段公公脸上却无甚皱纹,甚至颇为年轻,五官也周正,只是他总是佝偻着身子,低着脑袋,故而没人会细看他的脸面。
阮瑶有些惊讶,故而动作顿了顿。
段公公便缓缓抬头,眉目间甚是冷淡。
可在他瞧见阮瑶发间玉簪时,突然瞳孔震颤,眼睛也瞪圆了些,但他很快又把头重新低下去,再不说话。
这一番变化阮瑶不知何解,她有些疑惑的伸手扶了扶发间玉簪,微抿嘴唇,道了声谢后退到了三公主身后。
赵令容没发觉两人之间的异样,只管带着阮瑶迈步上楼。
阮女官低眉敛目跟在三公主身后,等走上木梯,她才回头看向段公公,却发现那人已经重新低下头去,看不到脸面,只能瞧见一头雪发。
等到了四楼,打开了书架,三公主却没有进去。
她从小就不爱读书,要不是陈贵妃盯得紧,太子又时常查她的功课,只怕三公主早就把房里的书本都拿去丢了,一本都不留。
现下进了书库,她也只是寻了个软凳坐着,拿出了《千字文》翻看,嘴里道:“你去找吧,记得不要随便乱放,得了书出去登记便好。”
“是,奴婢明白。”
阮瑶应了一声,便走进了书库深处。
此时,她庆幸自己刚才说的是想要学习推拿之术,不然说点旁的,怕是还找不到这一层。
眼睛往两边观瞧,阮瑶在心中细细思量。
虽然听昨夜太子所言,分魂之症乃是中毒之后诱发出来的病症,但听名字便知道怕是与毒关系不大,而是被诱|发出来的病症。
既如此,就不能寻毒经,而是要顺着分魂二字寻找。
外面还有赵令容等着,事不宜迟,阮瑶随便拿了两本推拿有关的书籍,而后就开始寻找和魂魄有关的书册。
本以为很难寻到,却未曾想很快便寻到了。
阮瑶并不知道最近顾鹤轩为了分魂之症苦苦钻研,这藏书楼更是常来常往,故而他也时常翻找有关书籍,便把有关书册放的略略靠前,这才方便了阮瑶。
而阮女官一目十行的看下去,终于找到了有关分魂之症的介绍。
说的不是病因,而是病例。
阮瑶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念道:“据传齐初,有患心疾,人自外至,辄如吞噬之状,或竟日枯坐,或辄夜悲歌,状似两人,各有脾性,好似魂魄分离,故称分魂。”
阮瑶对着这行字越看越觉得熟悉。
她不信魂魄之说,便用自己的法子理解。
又看了几遍,她眉尖微蹙。
这分魂之症,怎么听着,像是精分呢。
等等,精分?
……怪不得。
这一瞬,之前的诸多疑惑陡然有了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