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许妃娘娘就不是什么心思坚定的,也没受过什么磨难,最多就是为了“皇上爱不爱我”这种事情闹闹心烦。
她重活一世,本就是被上辈子的结局吓到,心里多了些负担,担忧许家满门,担忧赵昆安危,为了改了结局,她多了些以前没有的嫉恨,也添了些愁苦。
如今瞧见宝贝儿子也不顺遂,难免敏感了些。
即使现在赵昆没有咳血,许妃还是掉了眼泪:“昆儿,莫要再说话了,你好好养着才行啊。”
赵昆惯是知道自家母妃的脾气,只管摆摆手,咬着牙道:“母妃放心,事情没成之前我定不会倒下的。”
许妃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丝阴狠,她有些怕,便没有开口。
为赵昆则是捂着已经开始刺痛的嗓子抬眼对着自己的亲卫道:“那顾鹤轩还没有来吗?”
亲卫恭声道:“回殿下的话,属下派人紧盯着顾大人,他今早除了例行的去给太子请脉,便一直待在太医院的帐子里,没有出来过。”
赵昆闻言不由得皱起眉。
莫非是,猜错了人?
不过很快他就摇头,不会猜错,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和赵弘脱不了干系。
那人用的手段高明,没人能抓住他的把柄。
可赵昆自己知道自己的身子,他本就是装作有伤,故意想让父皇心疼,这才闹了出晕倒的,其实内里半点伤痕都没有。
可还未等离开,就莫名其妙的吐了血,止都止不住。
顾鹤轩给他止了,还是嗓子哑得疼,一阵阵的往上翻血腥气。
能是谁?还能是谁?
一门心思把自己留下的,除了赵弘那边的人,还能有谁!
就算不是顾鹤轩下的手,也跟他脱不开干系
原本赵昆的打算是等顾鹤轩来了之后,便把他扣下,无论如何要从这人的嘴巴里问出点什么。
没想到顾鹤轩根本没有来的意思,只是托了个给他瞧病的太医带话,说什么“医者仁心,殿下既然吾爱,微臣也不求恩赏,只盼殿下安康”云云。
这话说的好听,倒真的像是顾鹤轩为人方正,医术精湛又不求回报了。
赵昆也不确定是否与他有关,但又一件事儿没做成,他便止不住的恼恨。
心里气急,便把许妃想要端来给他的药碗掀翻在地。
亲卫见状,赶忙上前一步,低声道:“殿下谨慎。”如今皇上太子都住在一处别院里,里里外外都是眼线,要是闹出了大动静,立刻就会被送到皇帝耳朵里。
即使皇上偏疼二皇子些,也不好闹的太难看。
赵昆也知晓厉害,不曾多言,挥了挥手让亲卫离开。
待屋里只留下mǔ_zǐ 二人时,许妃终于开口问道:“昆儿,你到底在气什么?”
赵昆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抬头看她:“母妃当真不知?”
许妃摇摇头:“不知。”
赵昆嘴角微动,想要笑,可到底笑不出来,便放弃了,嗓音沙哑道:“我在气,我悉心筹谋,小心安排,终于得到了个机会,结果太子毫发无损,反倒是我躺在这里半死不活,难道不气,难道不恼?”
许妃原本在帮他顺气的手突然顿住,瞪大眼睛,待反应过来后,她连嘴唇都在发抖:“围猎的事,竟是你做的?”
赵昆此刻身上疼,心里气,自然无暇分辨许妃神情变化,只管道:“自是我做的。”
在他看来,许妃总是盼着他做太子,争帝位,而这争位之事怎么可能一清二白?
如今和许妃挑破也好,昨日之事,父皇必有怀疑,若是想要重新让父皇信任如初,还是要靠着自家母妃的恩宠才好。
子以母贵,他也不能连这个都输给赵弘。
可是赵昆不知道的是,许妃是当真不知他竟有如此手段。
从私心来说,许妃确实是想要他争位的,可如今的许妃重活一世,脑袋里所思所想皆是上辈子的事情,对周遭判断也有所偏差。
在她看来,赵昆便是那个安分守己的皇子,不争不抢,最后因为太过敦厚才会被万恶的赵弘给害死,许家满门也未曾逃脱。
可许妃没料到的是,这一次,赵弘未曾发疯。
一个清醒的精分比一个迷糊的疯子要聪明得多,大殿下越来越出彩,便逼得赵昆把手段用的明显了不少,还要求助许妃,这才把底露给她。
这让许妃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儿子好像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良善。
如今,赵昆能害赵弘性命,那上一世呢,是不是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这两人也早就势成水火?
许家的命,到底是因为她曾经做下的事而丢的,还是因为昆儿丢的?
许妃脑袋里乱糟糟一团,嘴唇抿得死紧。
眼前突然闪过一双温润的眉眼,总是梦里出现的女子明明生得一副狐狸般的妖娆面目,却总会笑的温柔,会在像这样的初春摘下御花园里最美的花递给她,喊她妹妹,说她漂亮。
然后女子的如花面目渐渐模糊,最后成了一片血色,了无痕迹。
而赵昆终于发现了许妃的异样,赶忙起身,扶着自家母妃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许妃轻轻摇头,反手扣住了赵昆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