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瑶昂头看他,眼眸清澈,声音温润如水:“弘哥哥?”
三个字,短而柔婉,却让太子殿下直接红了脸,不自在的错开眼神后才接着道:“我说的是另一件事。”
阮瑶心里知道,他说的是太后与自己的关系。
其实阮女官心里清楚,此事隐秘,万不会宣之于口,亦是不会广而告之。
对两人之间的影响,大抵就是,叫声哥哥哄他开心?
殊不知,眼前这人想得更多更远。
甚至已经琢磨好了,以后要是成亲,怎么能让江太后帮忙,甚至想着要是有了孩子,万一江太后也想起名字怎么办。
幸好他准备了不少,都是好的,到时候大不了一起坐下来商量着来。
而这些心思赵弘没有明说,而是道:“太后的人脉在宫内外都是树大根深,在赵昆身边有所安排也属寻常。”
阮瑶转过身去瞧着他,温声问道:“殿下怎的知道?”
赵弘双手搭在阮瑶膝上,语调轻轻:“太后对你说,无论哪位皇子继位对她来说都一样,这话是对的,但是,这不代表着她能全然不在乎。”
阮瑶微愣:“这是为何?”
在她看来,如今仁孝治天下,江太后素有善名,无论谁人坐稳皇位,她都是板上钉钉的太皇太后,无从更改。
阮女官本想着,太后有所安排是因着之前入宫是有权臣掣肘,又一路争到后位,这才在各处都有人脉。
但是如今听自家殿下所言,竟像是早有安排?
赵弘便昂头看她,缓缓道:“后宫之中,寻常管事的,除了我的那位好母后外,便是陈贵妃。只是无论是谁,都翻不出大风浪,宫中内监宫女所在的局所更是各自管事掌握权柄,即使母后执掌凤印,也不能指使他们做阴私事,只能求助董家。”
阮瑶闻言,略想了想便点头。
之前她便有过不解,宫中内监宫女如此多的,为何董皇后都已经是皇后之尊,对着自家殿下做的那些下作事居然要让外戚帮忙,甚至连太医院的太医也只有一个院正听命。
如今看来,竟不是她无法差遣,而是差遣不动。
赵弘声音不停:“宫人们的关系盘根错节,因着宫规森严,他们不敢明目张胆,但是私底下里依然有着各自牵连,而这背后,只怕太后娘娘早已网罗了不少人脉过去。”
阮瑶眨眨眼睛,轻声问道:“那又与你们继位有何关系?”
赵弘语气轻缓:“她确实是并不在乎我们何人上位,但是她要确保,无论谁登位,身边都有她的人,以此保住她在后宫的稳妥安定,也保住那些居所的权利不会旁落。”
阮瑶听了这话,着实是吃了一惊。
于她看来,后宫与朝堂中间是隔着的,宫中妃嫔倚仗娘家,而朝中大臣也希望能有后妃帮衬。
或许阮女官现在会借助宫人的关系来散播消息,但也仅此而已。
可是现在赵弘轻描淡写的告诉她,那位她刚刚认回来的、对她一派慈爱的外祖母,竟是有如此大的盘算。
在皇子身边安插人手,通过宫人来制约皇后权柄,甚至如今还能左右帝王人选……
这距离垂帘听政就一步之遥了吧。
饶是阮瑶活了两世,也未曾有这般大的胆量。
见她发愣,大殿下站起身来,取了杌子坐到她身边,伸手环着:“吓到你了?”
阮瑶点点头,又摇摇头。
吓到倒不至于,惊讶倒是真的。
不过她很快就想到,既然赵弘知道这么多,为何对江太后从未有芥蒂?
似乎能猜到她心中所想,赵弘语气轻轻:“宫中各有各的不易,想要好生活下去,自然是各凭本事,太后筹谋许多,也不过是为了自己安稳,本无可厚非。”
阮瑶靠着他,温声细语:“那你今日为何告诉我?”
大殿下把她拢的紧了些,这才道:“我知道,太后以后必然把她所有的都给了你。”
……啊?
赵弘声音不停:“既如此,你可以多去寿和宫多多走动,早些接触也不是坏事。”
阮瑶沉默片刻:“你还是没告诉我,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大殿下便笑起来,语气温和:“因着,太后娘娘让你将赵昆的事情告诉我,便是存了让我对你言明的心思,况且,”他声音一顿,“我的瑶瑶以后是要做我娘子的,许多暗地里的事情,自然要早早知道的好,这才能不让人欺负了去。”
他说的心安理得,好像这是什么寻常事。
事实上,赵弘也确实是想了千百次。
就连挑盖头的时候该用什么样的喜称都琢磨了好多遍。
可阮瑶听了却是紧抿嘴唇,着实没想到这般正经的时候还会听到这种答复。
她便偏头看他:“这事儿,你说的又不算。”
大殿下一本正经:“太后都说你和我合该在一处的,我也见过你爹娘,他们说了就算。”
阮女官也知道这些,着实无从反驳,最后只能拿了一旁的桂花糕来堵他嘴。
赵弘却那这当奖赏,吃的心安理得。
而后,他便说起了另一件事:“此番有了太后帮助,想来孔陆不需太久便能回朝,到时,殿试也能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