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子在这方面的知识贫瘠,便没有作声,扭头看向了季二。
季副统领只当是自家殿下要给他一次表现的机会,便立刻回答道:“跨马游街时,会引得众人出来观瞧,若是瞧着俊朗,便会有人投掷鲜花。”
这事儿之前阮瑶倒是没听说过,颇有些惊奇:“很多人扔花吗?”
季二点头:“是的,当初顾鹤轩大人的兄长得中探花郎,跨马游街时差点被花朵埋起来,引为美谈。”
阮瑶虽然没有见过那场面,但也能大概想象出是何等风光。
她有些跃跃欲试:“早知道,我也准备些来了。”
一直没开口的小太子立刻坐直了身子:“你要扔花给谁?”
阮瑶想也不想:“自然是给哥哥的。”而后想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他。
许是知道自己想岔了,这会儿的赵弘有些心虚,声音都轻了不少:“瑶瑶看我做甚?”
阮瑶微微笑了笑,随后,伸手将自己头上的钗子取了下来,递给了赵弘。
太子殿下下意识地接了过来,然后就瞧见这钗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有上面的一团绒花格外鲜艳夺目。
阮女官托着下巴偏头看他:“这花,我投给你。”
赵弘微抿嘴唇,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点头。
就是把绒花往怀里揣的动作又是急切又是小心。
而在此时,远处传来了吹吹打打的声音,还有马蹄声响。
阮瑶立刻坐直了身子往外看去。
最先进入眼帘的是扛着铜锣的官吏,两边跟着两排手执各种乐器的乐师在吹吹打打。
那动静,比迎亲也差不了什么了。
而在队伍中,最显眼的便是三匹高头大马。
看得出来,马匹都是精心挑选过的。
毛色鲜亮,身体健壮,鬃毛都格外柔顺。
金鞍红鬃马,最是得意时。
头一匹上坐着的便是阮唐。
此时的阮家大郎已然不是之前的粗布长袍,而是换上了状元公才能穿的官袍,端正的大红色,衬得人俊秀无双。
阮唐此刻也不觉得紧张,而是笑容谦和,对街道两边的恭贺声都拱手还礼。
不少存着选婿心思的高门大户都会藏在暗处,打量着这三人。
相比较于已经胡子一大把的榜眼探花,这位年少英俊的状元郎自然是他们的关注焦点。
而对阮大郎的家事,他们也是知道的。
往好听了说,叫耕读世家,其实就是寒门子弟。
但是瞧着阮唐如今这游刃有余不怯场的模样,倒是有些出乎他们的预料,对他的评价又上了一层。
却不知,阮大郎也不是天生大胆,他只是被迫经历的太多了。
好端端的读着书,结果疼在心尖上的妹妹就被带走了。
想要靠着科举入官途把妹妹带回来,没想到在家里能迎来刺客,被迫住进了学院。
等到了京城,更是打击接二连三。
先是孔陆带着目的来接触,然后是自家妹妹从混沌变聪慧,还在宫里站稳了脚跟。
最后更是被太子殿下登门求娶的事情给直接锤在了脸上。
这些事儿一个挨一个,全都体验一遍,任谁都能被磨砺的心思沉静安稳,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而现在坐在高头大马上的阮唐心绪平和,面对朝自己扔过来的花朵也不为所动。
只在心里想着,如今他终于能入了翰林,跻身官场,以后自家爹娘小妹也有靠了。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瞧见妹妹。
若是见了,一定要告诉她,当兄长的必当尽心竭力,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受了委屈。
正想着,不其然抬头,便是四目相对。
阮唐看到阮瑶的瞬间,笑容就变得无比真切。
只是在瞧见阮瑶身边那个男人的脸时,他的笑容又收了回去。
与赵弘对视的时候,眼神是一模一样的坚定。
寻常男子是不像女儿家那般心思缜密,对眼神交流也没什么兴趣。
但此刻,两人却好像骤然间学会了读心术一般。
阮大郎满脸写着“照顾好我妹妹”,赵弘眼睛里全是“分内之事”。
最后,眼神错开,恍如无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