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阮女官此时只是在心里感慨,周美人果然是尽心尽力,做戏都是做全套的。
真真敬业。
段公公则是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盯着龙榻前面的一群人,沉默良久,才悄悄地隐藏在角落里。
同时,将自己刚刚从地上摸起来的碎瓷片又丢了回去。
深吸一口气,段公公将翻涌而出的杀意压了回去。
哪怕他现在无比杀了赵元霁,给他的主子庄婕妤报酬,但是,还不是时候。
若是皇帝就这么死了,必然会牵连到在场的人。
尤其是赵弘,他主子的儿子,哪怕未来继承大宝,也难免会有流言传出。
所以段公公把情绪按耐下来,安分的呆在一旁。
阮瑶紧紧地握住了赵弘的手,确保能在危险时护着他,而阮女官的眼睛则是看着这一切,确定是大戏,还是荒诞剧。
而后,她默默的看了一眼被许妃丢在地上的钗子,又想了想之前董皇后拿来威胁赵弘的金簪。
突然觉得,女子用的梳笄钗簪,无论哪个拿出来,都是很有杀伤力的。
随便拔|下|来一个,就能伤人。
或许以后要叮嘱银作局,这钗环的尖端还是要磨圆一些。
不然总觉得是头顶一堆武器……
而对赵弘来说,许妃的突然发狂并不在他的预想之中,可这已经不重要了。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就够了。
看着床上那个正捂着胸口浑身颤抖的男人,赵弘突然觉得有些无趣。
他从小时候开始,就十分崇敬这个人。
之所以想要太子之位,除了想要活着,何尝不是想要得到父亲的一句赞许?
结果现在才知道,从一开始就是虚假,他根本不可能从赵元霁这里得到任何好处。
而有些疑问也迎刃而解。
为什么明明赵弘如此优秀,远超其他皇子,可是皇上依然对他越来越忌惮?
因为,他是妖妇的儿子。
赵元霁曾对许妃说,之所以会宠爱别人,都是为了保护她。
这句话可能是真的,就是对象错了。
自己这个太子更像是李在前面的一块牌子,一个明目张胆的磨刀石。
只是,可惜啊,磨刀石越来越锋利,要被磨出来的刀,无论是赵昆还是赵泰,都要被磨断了。
于是,赵弘很快就稳定了心神,在太医进来时,定了定神,面露急切,一把拉住了院正:“快些瞧瞧父皇,切莫耽搁了。”
而江太后并没有用掉脑袋这种老词儿来吓唬太医们,只是叹了口气。
可是这叹息,比什么都管用。
太医们涌进来,不敢怠慢。
一时间,屋子里的宫人和太医,绑人的绑人,救治的救治。
特别是皇帝的龙榻前,太医院的人围了一圈儿,人人都是神情紧张,生怕龙体再出什么岔子。
反倒是作为“病人家属”的几人表情平静,丝毫不见慌乱。
江太后与皇帝之间本就毫无血缘关系,赵元霁会躺在这里,也和江太后脱不开关系。
赵弘虽是他亲子,可这人先是利用了庄婕妤后又杀了她,还数次想要坑害赵弘,太子殿下即使有同情心,也是薄得不能再薄。
至于阮瑶,更是看都没往那边看,反倒是多瞧了许妃几眼。
相比较于被团团围住的皇帝,许妃那里就冷清多了。
除了草草被包扎了的额头,就没有了旁的太医,反倒是双手双脚被捆得严严实实,生怕她突然醒来,再次弑君。
万一赵元霁死了,哪怕不让他们陪葬,罪责也是少不了的。
哪怕是为了自己个儿,也要对皇帝精心照料。
赵弘也没有离开,尽到了为人子的本分,站在门外,神情很是关切。
可实际上,他的眼睛却是扫过了董皇后。
季大心领神会,很快就对着旁边使了个眼色。
有几个宫人悄然上前,将已经晕倒的董皇后架了出去。
而江太后则是对着赵弘道:“唉,皇上如此,哀家心中实在是……”说着,就轻轻地歪了歪身子。
佟嬷嬷赶忙扶住了她。
赵弘也是面露担忧:“皇祖母,可要让太医瞧瞧?”
江太后呼出一口气,摆了摆手:“不妨事,哀家回去歇歇便是了,只是皇帝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