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自己脑子一热,冲动之下会说出难听的话。
努力稳住情绪、斟酌再三,傅新桃才问:“你晓得我今天发现了什么?”
果真如此么?
萧衍眸光微沉,唇边却泛起一丝的笑意:“不知道。”
“只是得知你今日特地去确认有锦衣卫在郑家,往前去过郑家那么多次,你也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今天这般,势必是有特别的原因。倒叫人送两筐桃子来,我便想,你是不是不知如何开口。”
都被萧衍说中了。
傅新桃垂下眼,承认道:“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派锦衣卫去郑家。”
“我现在问你,你会解释吗?”
“既然不想我误会,是不是等于会告诉我实话?”
萧衍说:“那个潘公子,是我派人去抓回来的,他骗了郑家五百两银子。被我的人抓了以后,他以为是郑家要抓他回去,扬言郑家小姐同他有私情,以后只能嫁给他,所以要对他客气一些。”
“不知真假,无人声张。”
“后来的事情你大约都清楚,实际上我是比你更迟才晓得的。”
萧衍指的,无疑是郑小娘子有身孕一事。
傅新桃心里明白,这些话,信与不信都在她一念之间。
“北镇抚司的人本就做的是巡查缉捕的事情,监视官员是职责所在。”萧衍道,“郑家不是打算让郑小姐和潘公子成亲么?也不过顺便帮忙看住这个人而已。”
“这些都是实话。”
“信不信都无所谓,但不必为此难受,也不必慌张到拿针扎自己。”
一瞬间,萧衍忍不住想,也许不信也是好的。
往后这样的误会,大概会有更多,若她每一次都为此纠结,势必很痛苦。
不如从现在开始对他失望。
少了期望,便不至于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心吊胆,怕会错看了人。
萧衍的话却让傅新桃变得更加难受。
她确实害怕了,怕萧衍真如郑小娘子所说,用她的事威胁过郑大人。
害怕与迟疑意味着她内心动摇。
明明更早之前,她坚定的说过相信他,却并没有做到。
潘公子既是萧衍派人抓回来的,纵然不是为了帮郑小娘子才这么做,从结果上看,却实实在在的帮了她一回。虽然萧衍没有提及郑大人,但他们之间有交易多半不假,而潘公子是那个“交易品”,唯独由不得她来置评。
萧衍轻易发觉她去确认郑府锦衣卫这件事的反常。
也轻易发觉她对他的怀疑。
现下无论说什么,他都晓得她对他有不信任,不在意怎么会来解释?
他偏偏只道不想她误会,不希望她难受。
连她不小心被银针扎了都收入眼底。
那他自己呢?
傅新桃脑海里想着这些,眨一眨眼,一串泪便落下来。
她忽而觉得难过,情绪控制不住,眼泪也越来越止不住,扑簌簌往下掉。
萧衍见傅新桃哭泣,泪水滚过白皙脸庞,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便知她多半被自己的一番话闹得心里过意不去。只是他告诉她这些事情,不是想让她难受。
傅新桃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在萧衍面前哭得停不下来,很是丢人。
她转过身避开他的视线,双手捂住脸,好半天止住哭意。
却始终背过身,没有再直面萧衍。傅新桃开口,说话一抽一抽:“我不认为你是那样的人,却很怕你当真用郑小娘子的事去威胁过郑大人,觉得没办法接受。”
“我应该相信你不会这样的。”
“可是我没有……”
说到这里,傅新桃又忍不住哭。
萧衍原本是很严肃的,但瞧见她这个样子,便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你没有做错事,不必自责。”起身走到傅新桃面前,萧衍握住她的手腕,拉下她捂住脸的手掌,终究俯身用帕子帮她一点一点擦去脸上泪痕,“下次可以直接来问我,不要憋在心里。”
见她不再哭,萧衍将帕子塞到傅新桃手里:“擦一擦罢。”
傅新桃愣愣看一眼手里的帕子,又看一看萧衍,禁不住红了脸。
“萧大人,你……”
“你怎么随身带着我的帕子啊……”
傅新桃一眼认出来了。
这帕子是在畅春园里时,他们一起去狩猎那天她借给萧衍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