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环顾了一圈四周,又默默走到了正中那条盘着的白蛇雕像旁,伸出干瘪的五指抚摸着雕像缓缓道:“蛇终究是蛇,是变不了龙的。”只见他不停的点着自己的脑袋又道:“罢了罢了,成王败寇,老朽认输了。”
查文斌则道:“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挑战你什么,袁大洪真的不该死。”
他仿佛像没有听见查文斌所说的话一般,继续叹着气自言自语道:“哎,我穷尽了半生的修道心血,就这样毁了。”
“他在说什么啊?”
“因为你太在乎,所以你才苦苦挣扎。”查文斌站在原地道:“修道,修道,何为道?道原指道德,二者缺一不可。你丢了德,又何来的道?你修的从来不是道,只不过是在追求那种极致的欲望罢了。
如果把修道看做是谋生的手段,我建议你拿掉这两个字,因为修道从不是为了谋生。你回过头来看看这些人,他们哪一个又不是背井离乡到这儿来讨一份生活。所以,他们从不以修道者自居,我并不认为凭自己本事吃饭,是一件对不起祖师爷的事儿,只是不要试图把自己拔高到‘道’的高度,因为你不配。”
查文斌的言辞犀利,远超过了这些人对他的想象。他在说这话的时候,既是打了他们其中一部分人的脸,又同样是给了他们当中一部分人台阶,这个就看自己对自己是个什么定义了。
他接着道:“风水,堪舆,巫术,命相,这些东西都是术。术的部分本就是拿来用的,是可以当做一种技能的。而道,你心中有,它就是存在的;你心中若是无,它就是缥缈的。袁大洪用你交给他的术,成功了,但是他却没有学会‘道’的真谛,所以他又失败了。
今天不是我查某人要来抢属于你的那份荣光,那些身外之物的虚名,也从来不是我所追求的……”
“哈哈哈!”那独眼龙忽然狂笑起来,转过身来依旧是佝偻着背道:“瞧见没?这就是所谓的天师,他们永远都是那么的高高在上,他们哪里会知道我们的苦。你们刚来时,有哪位没受过白眼,有哪位没受过欺负?后来,你们有了自己的地盘,有了自己的主心骨,这才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我们好不容易在这青城山下占住了脚跟,可是有一天,这个自誉为天师的人来了。他看不惯我们这些泥腿子的做法,认为我们污了祖师爷留下的教诲,所以他就要出手赶尽杀绝,请问袁大洪又哪里得罪了你,我们又哪里得罪了你?”
“你这明明就是在偷换概念了!”风起云站出来道:“我们从没有想过占谁的地盘,也更没有想过要立谁的规矩,袁大洪之所以要下战书,也不过是他想保住自己的那份虚荣。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错就错在不知道这天有多高。而你,更是其中的代表,不要拿着自己卑微的出生在这里秀道德的高点。
查文斌吃过的苦,受过的难,是你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他今天当然有资格说这些,天师两个字不是谁给的,而是要靠自己立的。
再者说了,真正的宗教者本就是神职,是一份极其高尚与优雅的职业。并没有哪一条教规规定,修道者就一定是得贫苦出身,相反,那只不过是一些生活中的失败者,企图在精神上找到满足,而把自己就定义为修道者的标准。
请问这位大师,难道在你的眼中,你就已经是道的顶点,而任何有违你思想的人都应该是异类对吗?我告诉你,这就是典型的,你穷就是你有理!拿着无止尽的下限在这儿跟别人秀上限!
这里哪个都是穷苦出身,他们哪个都只是为了自己的生活努力,他们没有错。而你呢?打着道德的幌子,为自己编织一个青天的帽子,却又干着什么样的勾当?你或许是不贪财,但是你贪名,沽名钓誉说的就是这这种人,你拿什么和这些凭自己双手挣饭吃的兄弟比?你远比贪财的袁大洪更可恨,更没得救!”
这番火力全开,喷的那独眼龙是险些就要踉跄倒地,而风起云更是没想就此作罢,对着叶秋大吼道:“给他绑了,送他去自己该去的地方,去向该说的人说说自己干的那些好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