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然突然生出一种天崩地裂的感觉,老天爷肯定嫌她日子过得太平静了,给她来点生活刺激……她可以不要吗?
事有轻重缓急,提亲的日子又还没到,可以先抛到脑后,但云贵妃的事已经将各方人马齐聚在此,当务之急当然是解决烫手山竽。
关于云贵妃的事,李安然还真不知从何开口,一来她所知有限,二来不清楚爹基于何种理由帮忙隐藏,可是管不了那么多,情绪酝酿够了就好,总之,今日一定要找爹说清楚,若爹真知道云贵妃的下落,赶紧将这个麻烦丢出去,人家云贵妃是皇上的女人,不是他留得住的,至于小正太,这要看云贵妃的态度,云贵妃将小正太留在李家,自是有她的考量。
不过,还没等她采取行动,英姑就出事了,然后她急匆匆的赶到卫府。
“怎么样?”卫容渊没等李安然检查完毕便心急的问。
李安然不理他,确定英姑身上的伤势看似很可怕,不过都是外伤,吊起来的一颗心慢慢归回原位。
“我不是请你好好保护她吗?”李安然懊恼的转身瞪着卫容渊。
卫容渊自知理亏,只能低声下气的道:“对方比我想像得还狠。”
闻言,李安然更不满了,“我记得警告过你,我担心对方出手太重了。”
“我没想到对方行动如此快速。”卫容渊不得不承认自个儿失算了,因为认定对方只要英姑开口,不是要英姑的命,他对加派人手保护也就不着急,怎么知道人家等不及了,还好英姑是暗卫出身,本事还在,而对方也确实没弄死人的意思,未再穷追猛打,非将人逼落山崖。
“英姑若是从此闭上嘴巴,你就后悔莫及了。”李安然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她的伤势很严重吗?”
“你认为摔下山崖严重吗?”
“她没有摔下山崖,我的人最后一刻拉住她了。”
“还好最后一刻拉住她,要不然命就没了。”李安然就是故意将情况严重化,这样他才能吸取教训,毕竟不是每一次都如此幸运。
卫容渊松了一口气,“这是说,她没有性命危险吗?”
“她的性命是捡回来了,可是请你们高抬贵手,莫再折腾了,没有人可以保证是否每一次都能幸运逃过一劫。”看着英姑,李安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心疼,因为是暗卫,生命不是她自个儿的,所以她的身体必须无条件的忍受许多摧残,无论是表面的上还是体内的耗损,都教人难以想像她过去经历什么样的日子。总之,她只有一句话——这该死的时代!
“你放心,我会让她待在卫府。”根据卫夏的说法,英姑正要跌落山崖的前一刻开口了,而且唤的是另外一个暗卫的名字琴姑,不难想像当时情况,至于结果,英姑落崖,琴姑被发现是个冒牌货,杀了。
“明天早上她应该就会醒过来,不过我提醒、建议你,她的情绪可能还很激动,最好让她的家人待在她身边。”她突然有一种想法,英姑不愿意寻回失去的记忆,不愿意开口说话,或许有安于如今生活的因素存在。
“我已经请卫夏去接她的丈夫和儿子过来。”
“她的丈夫对她好吗?”
“她的丈夫对她很好。”
李安然有一种果然如此又同时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云贵妃的事情解决之后,英姑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彻底放下过去的包袱,她才能够迈开脚步往前走。“明日一早我再来看她。”
“你不守在这儿吗?”
李安然歪着头斜睨着他,“我守在这儿有什么意思?”
“若她突然醒过来……”
“不会。”李安然斩钉截铁的打断他,“明天早上才会醒过来,若是我未到之前醒过来,你正好可以避开我跟她聊聊。”
“你已经知道我的秘密了,我没有什么事需要避开你。”为了强调他们的亲密关系,卫容渊还暧昧的对她挤眉弄眼,李安然见了又觉得手痒了。
“我回去了。”李安然觉得自个儿还是赶紧甩头走人。
“我还有话要说。”卫容渊屁颠的紧跟在后。
“你能有什么好事?我劝你还是别说。”捂着耳朵,李安然加快脚步。
略微一顿,卫容渊幽幽的道:“可惜了,原本我想再宽容两个月,凑成三个月,既然你不需要,那就罢了。”
“……”她就知道没好事,这个男人绝对是故意的!
“真好,再过二十日我就可以上门提亲准备成亲了。”
李安然忍无可忍了,转过身,一脚踢过去,某人一时没准备,痛得哇哇叫,然后她得意的哼了一声,转身走人。
疼痛缓和下来,卫容渊又乐了,喃喃自语的道:“这丫头果然连使用暴力都很可爱,可惜不是整个人扑过来,要不就可以逮住机会抱她了。”
这一连串教人看得“胆颤心惊”,卫春不只是想遮住眼睛,还想缩得不见踪影,真是太难想像了,公子竟是如此幼稚的一个人!
卫容渊突然想起来有人踉着,回头一瞪,示意他管住嘴巴,不该说的别说,要不,剥了他的皮,卫春赶紧点头表示接收到了,某人满意了,哼着小曲折回去。
回到家,李安然也没回房,直接冲到书房,若没有外出,这个时候爹会在书房练字。
以前她不懂爹为何对练字如此执着,如今多少看明白了,这是骨子里那位侯府公子对自个儿的要求。
站在书房门日,李安然看着专心练字的李承何,不由得赞叹,贵公子就是贵公子,虽然离开原来的环境十几年,还是不时流露出本身的气质。
李承何终于放下手上的笔,抬头看向书房门口,“有事?”
“天气越来越冷,爹怎么还坚持练字?”
“一个人的字不练就会退步,你也不能偷懒。”
“我每日翻阅医书,整理医案,不就是利用机会练字吗?”李安然自认务实,除了医术,她可没有多余的精力追求其他方面。
李承何站起身走到一旁,在木盆里兑了热水,用毛巾浸湿拧干擦拭双手,将毛巾扔回木盆,走出书房。
“你也知道天气越来越冷,还往这儿跑。”李承何没好气的斜睨了她一眼。
“我想窝里房里,可是有件事必须跟爹商量。”
“什么事?”
清了清嗓子,李安然尽可能表现出很随意的态度,“爹也知道卫公子来这儿是领了皇差,但爹可知道他领了什么皇差?”
“……这种事爹怎么会知道?”
“卫公子是来寻找皇上的女人——云贵妃。这事发生在五年前,云贵妃……当时皇上还未继位,她还不是贵妃,总之,她出京生孩子,半途遭遇劫难,有人企图夺命,有人企图掳人,护卫和暗卫为了保护她先后一一出事,而最后她与暗卫分开的地方在东山镇的三涧村。”顿了一下,李安然瞥了李承何一眼,“爹应该已经知道我想要说什么吧。”
半晌,李承何缓缓的吐出声音,“暄儿是皇上的儿子?”
“爹不知道吗?”
李承何摇了摇头,“我救下她的时候,并不清楚她的身分。”
李安然相信爹真的不知道,爹能出手救下云贵妃,很可能是出于良心,人家都快生孩子了,难道能放着不管吗?不过,爹肯定不知道对方的身分,要不不会自找麻烦的将孩子养在身边。
“你如何确定暄儿的生母就是云贵妃?”
李安然好想送上白眼,不过她没那个胆子,“爹,这世上确实有许多巧合,但是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界,同时出现两个快生下孩子的孕妇,身边还跟着暗卫,这样的巧合应该不会有吧。”
“卫容渊已经知道暄儿的身分?”
“卫容渊不知道暄儿不是我们家的孩子,但应该猜到当初救下云贵妃的人是爹,只是云贵妃的暗卫失去记忆,又不能说话,他没有证据找爹说清楚。”
略微一顿,李承何反过来问:“你有泄露暄儿的身分吗?”
李安然忍不住翻白眼了,“爹,我又不傻,一来没有证实,二来也不知道这里头藏着什么样的危险,我怎么可能抢着闹出来?”
李承何也相信闺女不傻,但就怕她着了卫容渊的道,“不到最后,这事不能说。”
李安然微蹙着眉,爹是打定主意死撑着不认吗?“我怕这事由不得爹了。”
“什么意思?”
“云贵妃的暗卫英姑如今在卫容渊手上,一旦她开口说话,她会指证当初是爹救了云贵妃,除非她没见过爹。”
李承何沉默下来,英姑当然见过他,要不她们不会下定决心当箭靶引开敌人。
见状,李安然就知道答案了,“英姑见过爹。”
“那位夫人若真的是云贵妃,她身边的两个女护卫都见过爹。”
“若是如此,爹还要逃避吗?”
“那位夫人请我忘了曾经救过她的事。”
这个结果超出李安然的意料,“爹不知道她的下落?”
“不知道,男女有别,该有的分寸我绝对不马虎,免得莫名其妙沾上养外室的罪名。”
李承何确实不知道,但有人知道。
李安然还是心存怀疑,养了人家的儿子,却不知道人家身在何处,这说得通吗?可是爹也没说错,男女的分寸若不守住,一时的好心也变成有所图谋,更别说有个李文暄,关系就更说不清楚了。
“爹为何答应将暄儿养在身边?”
“不是我,而是你娘答应养暄儿。”
“娘的意思?”李安然觉得自个儿的脑子转不过来了,怎么连娘也扯进来了?
“暄儿是你娘接生的,是在亲娘遭难的情况下出生的早产儿,能不能活下来就是你娘也没把握,那位夫人便将暄儿交给你娘,盼着暄儿多一线活命的机会。”
李安然终于明白了,难怪云贵妃能够狠下心来割舍孩子,比起亲眼看着他长大,尽最大努力让他活下来更为重要。
“好啦,你不必管了,卫容渊有本事就寻上门,我等着。”
李安然好想叹气,怎么有一种当夹心饼的感觉?爹教她闻远一点,卫容渊却紧紧揪着她不放,更别说英姑的病是她治的,她根本闪避不了。
算了,她管不了了,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