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月姐儿哼哼了两句,苏容君忙丢了帕子拿湿湿耳朵棉布去润她的唇瓣,高烧了一夜这会儿月姐儿唇角都烧的起了皮,皱巴巴的黏在上头,蓉卿看着心疼不已,握着月姐儿的手。
“大夫来了。”外头就听到有人喊了一声,随即大夫人迫不及待引着大夫进来,“您快瞧瞧,这孩子烧了一夜了。”
大夫是外头请来的,穿着深灰色的道袍,走过去搭了脉诊给月姐儿诊脉,蓉卿就退了出去,看见苏峪依旧和刚才一样呆坐在椅子上,蓉卿喊道:“三哥,你这是干什么呢。”
“你回来了。”苏峪换了个姿势,拖着脑袋靠在椅子上,软绵绵的道,“没事儿,坐着歇会儿。”
蓉卿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拿着在他面前摆划了一下:“大夫来了,月姐儿一定会没事的,你别担心。”苏峪嗯了一声没说话,蓉卿想了想问道,“三嫂她……你打算怎么处理。”
“也不少她一口吃的,随她去。”苏峪一副懒得理会的样子,正要再说话里头就听到大夫人惊声道,“请人做法事?好好,我这让人去请。”
蓉卿听着一愣,怎么请了个大夫来不看病反而还要做法事,她起身进了房里就听那大夫道:“小姐受了惊吓,内药祛热,但病因还是外邪侵体,做法事效果最为显著。”
“好,好!”大夫人点着头,正要再说,忽然苏峪走了进来,问道,“家中事情多,请了法师进来多有不便,我带着月姐儿去栖霞寺吧。”他话落众人一惊,那位大夫就道,“若能去庙中暂住那是再好不过,再配上老夫的药,半个月后定能痊愈!”
“老三。”大夫人被苏峪惊着了,“你……”她怕苏峪心灰意冷要出家,苏峪摆了摆手,一副不用担心的样子,“我要出家早就剃度了,何必等到今日。”转头吩咐月姐儿的奶娘,“你帮月姐儿收拾点衣服,我们下午就启程。”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已经打定了主意。
大夫人还想再劝,苏峪已经走过去看月姐儿根本不听他说话,大夫人急的拉着蓉卿:“快劝劝你三哥,这月姐儿病着,庙里哪里有家里舒服照顾的周到啊。”
蓉卿也觉得是,这生病不生病和做法事不相干,不过靡靡佛音到是能让人静心,只是不知道对月姐儿有没有用,她朝大夫人点点头,就道:“三哥,您看要不要等月姐儿退了烧再去?”
“不是开了药了吗?”苏峪蹲在月姐儿身边,蓉卿就道,“开了药也要有煎熬,有人伺候她喝药,你去庙里谁能帮着你的忙,不如再等两日,您看可好。”
苏峪顿了顿,终是点了头:“那就等她退了烧再说。”
大夫人长长的舒了口气,感激的看着蓉卿。
喂了药月姐儿的烧再次退了下来,苏容君怕她再烧就倚在床边上睡了一刻不敢离开,二夫人问蓉卿:“不是说家里正动工要修栈道吗?你在这里,家里谁照看着?”
“国公爷在。”蓉卿回道,“我回来前和他打过招呼了。”
二夫人显得有些惊讶:“国公爷过去了?”蓉卿点了点头,二夫人就欣慰的道,“他们父子能和睦,那是再好不过了。”
蓉卿也点着头。
中午吃了饭,月姐儿终于醒了过来,虽还有点低烧,但人已经好多了,大夫人喂了她几勺子的米汤,她吃完就喊着要爹爹,苏峪抱着月姐儿靠在床头,fù_nǚ 两人头靠着头说着话,一会儿又迷瞪瞪的睡着了。
大夫人看着心疼不已,憋着气去后院隔着门骂欧氏:“你做的什么孽,若是月姐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定饶不了你。”
“月姐儿怎么了,怎么了?”欧氏拍着门,大夫人就怒道,“你还有脸问,若不是你发疯她能被惊着,我告诉你欧氏,这事儿没完!”说完狠狠的离开,欧氏在后头喊的声嘶力竭……
蓉卿陪着苏容君回去休息:“好好睡一觉,月姐儿既然烧退了应该就没事了。”苏若君应了一声,蓉卿问道,“以前咱们讨论说是开个医馆,若不然这两日就让人去找铺面吧,你看不好。”
“我……”苏容君有些迟疑,蓉卿就道,“前面卖药,后面问诊,再多请两个大夫,你若不想去就在院子里晒药看书。”总比她闲在家里胡思乱想的好。
苏容君顿了顿,握了蓉卿的手:“八妹,谢谢你!”
“我们姐妹,你说这话太见外了。”蓉卿说完,两人轻轻笑了起来,这边红梅由院子里的婆子领着来了,蓉卿看见她一愣问道,“你怎么来了,可是家里有什么事?”
红梅回道:“太子妃娘娘来了,正在家里等您呢。”
太子妃来找她?蓉卿微怔,苏容君就推着她道:“许是有事才去找你的,你快回去吧,要是有什么事我才着人去告诉你。”
蓉卿点了点头,道:“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
“嗯。”苏容君点了点头,蓉卿就去和众人打了招呼坐车回了督都府。
杨氏与杨宗文一起来的,齐瑞信坐在一侧陪着和杨宗文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见蓉卿回来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蓉卿笑道:“不知道您来,实在是失礼了。”
“我也来的突然,应该派个婆子先来说一声的,怎么样,家里都还好吧?”杨氏已经知道昨晚永平侯府的事了。
蓉卿应道:“没什么事了。”
杨氏放心的点点头,蓉卿又和杨宗文互相见了礼,齐瑞信就站了起来对蓉卿:“你陪太子妃娘娘和蔡国公说话,我去院子里看看。”就和杨氏以及杨宗文告辞,蓉卿应是送齐瑞信出去,齐瑞信在门口低声道,“许是为昨日的事。”一顿又道,“量力而行。”这是在给蓉卿出主意。
蓉卿点头道:“是!”齐瑞信放心的出了门。
蓉卿回了房里,杨氏担忧的问道,“苏医女她还好吧。”蓉卿颔首回道,“情绪有些低落,也没有经历这样的事情,难免有些不安。”一顿又道,“方才还在和她说起开医馆的事,想着说不定有点事情做,她能好一些。”蓉卿有意和杨氏说起这件事,若是她们真要开医馆,皇后那边定要打个招呼的,和杨氏到时候她也能帮着说话。
“这个主意好。”杨氏点头道,“在织造局前头我有间铺子,无论地段还是大小应该都合适,你们若是开,不如就把那间铺子拿去用。”
“这怎么好意思。”蓉卿摇着头,杨氏就道,“你和我客气什么,就这么定了。”
蓉卿一时不知道怎么拒绝,想着还要和苏容君再商议,只得道:“多些娘娘,我明儿和七姐商量一下,到时候再给您添麻烦。”
杨氏笑着点头,这边杨宗文忽然开口道:“我认识一位药商,若是开医馆生药必定是少不了,这两日我给他写封信,到时候你们派了掌柜直接去找他就成。”一顿又道,“他做药材许多年,药源充足质量也可保证。”
杨宗文很热情,蓉卿不由打量他了一眼,见他很上心的样子,拧着眉头思索着,蓉卿心头一动又被自己的想法骇住,满屏弃心头的胡思乱想,笑着道谢:“……这下好了,有娘娘和国公爷的相助,我们姐妹这就算是凭地起楼没费半点功夫。”她起身朝两人行礼,“我和七姐谢谢娘娘和国公爷。”
“好了,好了。”杨氏拉着她的手坐下,低声道,“我来,是有事找你。”
蓉卿微愣,杨氏就朝杨宗文看去:“你去陪凉国公爷说说话,我与五夫人坐会儿。”杨宗文迟疑的点点头出了门,蓉卿就看着杨氏心里猜想她会说什么,杨氏面上一瞬有些红,顿了顿她开口道,“七小姐她……将来除了开医馆,还有什么打算?”
“这到是不知道。”蓉卿心里突的一跳,杨氏又道,“我记得她今年也有十九了吧,这个年纪还没许配人家,将来虽说不愁嫁,可若挑个称心的只怕是不易……”很苦恼的样子。
蓉卿紧张的看着杨氏,生怕她说出什么话来,杨氏就端茶吃了一口,也有些犹豫的样子,竟是说到了赵均瑞:“太子子嗣单薄,如今除了东哥也不过两位公子,一位小姐……东哥也孤单的很。”话落一顿,蓉卿忙道,“您和太子都还年轻,子嗣只会越来越多。”
杨氏微愣看着蓉卿。
蓉卿就笑着道:“再说,您和太子爷感情深厚,等您身子养好了,再给东哥生个弟弟不就成了。”杨氏摆摆手,“我的身子当年生东哥时便亏损了,太医说再难有孕……”叹了口气,“我就想着……”找个贴心的进府,能帮衬她和她一条心,也好。
太子府的后院总要进人的,不如寻个熟悉的。
“娘娘。”蓉卿打断她的话,“虽说身孕的事我也没有经验,可也看过许多,譬如我们府里洵大嫂嫂,七八年都没有动静,太医也说她亏了身子难再孕,可是您瞧她,去年刚生了个女儿,所以啊,这事儿真的是说不准的,您千万别多虑。”算是把这话又重新拉到身孕上来。
“蓉卿……”杨氏看着她欲言又止,蓉卿就摇摇头,笑道,“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您总要往好处想是不是。”杨氏看着她,她也看着杨氏,两人相视了一刻忽然一起笑了起来,杨氏摇着头道,“是我想多了。”
“怎么会。”蓉卿笑着道,“您是好心,我们都懂!”
杨氏笑笑很自然的转了话题:“凤梧宫里今儿也热闹的很,太后娘娘闹腾了一个上午,要见欧鸣。”蓉卿问道,“皇后娘娘同意了?”
“哪会。”杨氏回道,“到是敏儿去看她了,还好下午安稳了一些。”一顿看着蓉卿有些无奈,“只怕是要定婚期了。”拿赵玉敏没有办法的样子。
“公主许是真的对欧鸣动了情。”蓉卿也低头端了茶盅,杨氏闻言无奈的笑笑,“家里还有事,来看看你知道七小姐没事就好了,铺子的事我回去就着人去办,到时候把房契给你送来,你们若还有什么事需要我的,尽管告诉我。”
“已经给您添了许多麻烦了。”蓉卿送她出去,两人边走边说,就在外头碰见了杨宗文,杨氏道,“我们也回去吧,你不是还要进宫吗。”
杨宗文点头,看着蓉卿就道:“五夫人,医馆只有苏医女一人坐馆只怕也不成,我方才想着,不如让我那位朋友再介绍些大夫来吧。”
这一次连杨氏也露出惊讶的表情来,因为杨宗文实在太过热心了。
“这……太麻烦您了。”蓉卿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原想替苏容君谢谢他昨天维护的话也收了回去。
杨宗文并未注意两人复杂的面色,认真的道:“不过举手之劳,五夫人务虚客气。”
蓉卿依旧笑着道谢,送两人出了院子。
两人一走蓉卿去见齐瑞信,把说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齐瑞信颔首道:“在京城开医馆并不简单,若是有太子妃娘娘入股到是事倍功半,也是好事。”蓉卿也是这么想的,点头道,“儿媳要与家姐商量,也不知行不行的通。”
“你们若是缺掌柜,我到是有合适的人给你介绍。”齐瑞信说着微顿,道,“我以前有个属下,族中就是在扬州种药材的,对各类药材很是熟悉,如今他闲赋在家,若是你们需要我叫他来帮你们。”
“谢谢父亲。”蓉卿笑着点头,“今儿一天可算是把铺子,药源,大夫和掌柜都解决了。”
齐瑞信见她笑的俏皮,也不由露出一丝笑容。
晚上齐宵从衙门回来,蓉卿急着问道:“今儿朝堂里可有对欧家的事起争论?”齐宵脱了朝服,回道,“圣上态度坚决,到也没有多大的反应,欧家几人被免了官职,责令抄没家产,明日便执行。”
“抄没家产?”蓉卿愕然,太后娘娘还没死,“公主的婚事怎么办?”
齐宵拉着她坐下,笑盈盈的自怀里拿了一封信出来给她:“先别说朝堂的事,你看看这是谁来的信?”
“谁?”蓉卿狐疑的接了信在手里,翻开看信头顿时露出满脸的惊喜,就见上头那“蓉卿亲启”四个字是笔记那样的熟悉,她几乎要跳起来,高兴的道,“鲁忱找到静芝姐了?”
齐宵笑着指了指信:“你先看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