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打量,北宫离才知道这小子当初藏得有多深。
眼前的西凉王长了一副极好的相貌,高眉骨深眼窝,鼻梁挺直,虽年纪轻轻,但看人时如鹰隼般犀利的目光和那在真刀真枪中磨练出的气势,让人不敢小觑。
当初,他竟以为这人傻。
就这副气度,能是个傻的吗?
打量过后,北宫离装作不认识,朝他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礼,“大赤使臣北宫离,见过西凉王。”
郁江离眼里的复杂之色一闪而过,“使臣不必多礼。”
北宫离不客气地入座,饮了一口茶水,“王爷这茶有些涩了,可配不上王爷高贵的身份。”
“使臣来此,难道只是为了讨一口茶水喝?”谋士甲开门见山。
“使臣还是直接道明来意吧,我们主上忙得很,没工夫招待阁下。”谋士乙冷嘲热讽。
郁江离还未开口,他身边的谋士便已主动引发了一场口舌大战。
北宫离笑吟吟地一一怼了回去,不仅没有丢失大赤的风度,还把这些自以为是的谋士怼得哑口无言。
等吃过了茶,怼完了人,北宫离这才不紧不慢地掏出玉佩和书信,“这是吾皇给王爷的信物和亲笔书信。”
近侍杜安立马将那两样东西呈了上来。
郁江离目光落在那玉佩上,瞳孔骤然一缩,然后唰一下看向北宫离,“赤帝赠本王此玉,是为何意?”
北宫离嘴角噙笑,“我等臣子哪敢揣度圣意,皇上既赠西凉王玉佩和书信,那定然有皇上的深意。”
“北宫离,你不必跟本王拐弯抹角,这玉佩的来历你难道不知?云无涯呢?”
北宫离故作吃惊地问:“西凉王如何知道云兄?这云无涯可是——”
话到一半,北宫离似乎因为忌惮什么,及时住嘴,“此事外人不便听,王爷您看这……”
郁江离沉吟片刻,最终还是遣退了众人,只留杜安一人。
然后,那如鹰隼般的双眼紧盯着眼前之人,沉沉砸出一个字:“说。”
北宫离丝毫没有被他的威压震慑,方才没有的闲适姿态此时竟仿佛终于藏不住了一般,泄露出几分,“云无涯是吾皇行走江湖时的化名,西凉王竟也知道这个名字?莫非西凉王见过乔装过后的皇上了?”
郁江离捏着书信的手指骤然一紧,指尖泛白,双目也倏然大瞪,看向北宫离的目光如利刃一般锋锐,声音亦陡然拔高,“你说谁?云无涯是谁?”
北宫离避开他吃人一般的目光,镇定回复:“吾皇时常于乔装打扮之后,在各地微服私访。”
郁江离喉咙发紧,声音轻颤,“你是说,云无涯就是……魏敛。”
北宫离提醒道:“西凉王不可直呼吾皇名讳,此为大不敬。”
郁江离深深吸了一口气,垂下的眸子深不见底。
北宫离适时拱手道:“我见王爷心事重重,便不叨扰了,王爷给我随便安排个住处,我自去歇息。”
杜安早已发现了主子的失态,但此时听到这话,还是不由高看此人一眼。
真不怕死啊,送完东西不速速离去就算了,竟还要主动请求多住一日?
郁江离在短暂的失态后,神情已经恢复如初,“杜安,给北宫先生找个住处,别怠慢了客人。”
北宫离依旧是那副嘴角噙笑的模样,意味深长地道了句:“明日一早,我等王爷的回复。”
等杜安送北宫离离开,郁江离立马去拆信封,动作急切得差点儿没拿稳信。
一目十行地看完书信内容之后,郁江离啪一声将书信拍在了桌上,气得浑身发抖。
魏敛!
你这个、这个……无耻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