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依尘还在琢磨她口中那阿尘二字,此时见她又改回了称呼,不禁怀疑方才那一声阿尘是不是他听错了。
“你的仇人叫什么?”南鸢问。
万俟依尘沉默许久才开口:“万俟子安和我身边最信任的侍从。”
微顿一下后,他冷冷补充道:“侍从的名字我忘了,子安是我最疼爱的弟弟,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从前他只要想起这个名字,身上的戾气和怨气就会不受控制地往外倾泻,如今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这女人在身边,他再说起这个人时,竟可以变得如此冷静。
南鸢听到这个名字后,面色陡然一沉。
她早就猜到是万俟依尘的惨死是亲近之人所为,后来林梦茹也亲口证实过,只是她没想到,竟会是如此亲近之人。
原武胜因为嫉妒谋害堂哥原书丞,可他们这堂兄弟二人关系本就不好,不似万俟依尘,那是一母同胞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弟弟。
当初被亲弟弟所害之时,万俟依尘该有多震惊和痛苦。
南鸢越想越恼火,厉声道:“阎王,你速去把那万俟子安带上来!”
阎王口上应好,心里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在让人搬来生死簿和功过簿,找了许久之后,他看到了一个不太好的判决结果。
阎王拭了拭额上的汗水,干笑道:“尊上,那万俟子安八百年前刑期便满,已经投了几次胎了。”
南鸢闻言大怒,双眼顷刻间变成一双骇人血瞳,冷冰冰地盯着那座上阎王,“谋害亲兄长,抢走兄长的一切,如此恶毒之人,区区两百年刑期就够了?他应上刀山下油锅,最后丢进那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阎王吓了一跳,然后欲哭无泪,他这是严格按照功过簿来判决的啊。
“尊上且看这功过簿,万俟志安弑兄的确是大罪,但他后来与那大乐国长公主结为夫妻,两人辅佐新帝,有匡扶社稷和造福天下之功,所以他这罪过便被功劳抹去了许多。”
“不然,不然我这就将这一世的万俟子安召回来,让他日后再不能投胎?或者日后都投畜生道?不过,他投胎这么多次,喝了孟婆汤,一千年的事情那肯定是一点儿都记不得了,尊上你看这……”
阎王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从那尊神佛身上散发出来,当即就来了一个猛虎落泪。
“呜呜呜,尊上你要怎么样你说吧?你以为我这阎王好当吗?这些年本王也很委屈啊,有些案子不管本王怎么判,都有认为不公之人,私下里辱骂本王的小鬼更是数不胜数,为了当一个铁面无私的好阎王,本王心里苦啊,呜呜呜……”
南鸢无语,她还没说要如何呢?一个大男人哭成这个德性。
万俟依尘突然戳了戳南鸢的肩膀,兴致缺缺地道:“算了吧,这一世的他已经不是万俟子安了,就算找来又有何用?”
南鸢看他片刻,忽地叹了一声,语气宠溺又心疼,“真的算了吗?不会觉得委屈难过?”
阎王内心河东狮吼:淦!这双标的嘴脸!
万俟依尘摇了摇头,转而问阎王,“阎王殿下,那功过簿可否让我看一下?”
阎王一愣,忙不迭地将那功过簿丢给了他。
万俟依尘翻了翻那几页关于万俟依尘的功过记载,不禁失神。
那个从小跟在他屁股后面的爱哭鬼子安,在顶着他的身份嫁去大乐国之后,竟做了这么多好事。
他和长公主一起施粥布善,他和长公主一起去边关御敌,他和长公主一起斩杀奸逆,辅佐新帝登基……
万俟依尘看完这些之后,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交织着,让他觉得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