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受了伤,本能会想躲回来,寻求温暖的包容、宽大的抚慰,慢慢等待治愈。
她是隔代教养的孩子,父母离异,在外地工作的爸爸前几年因事故过世,妈妈已另组家庭,鲜少联络。
记忆中,一年看见父母的次数,一根指头数数正巧足够,对她而言,阿嬷更像是她爸妈。
举凡学校家长会、运动会、她闯祸后导师请家长到校的恳谈会,阿嬷不曾缺席过。
她阿嬷是个相当传统的女性,年轻守寡,靠着一辆老摊车套在市场一隅卖大肠面线,一碗一碗脚踏实地赚,拉拔独子长大。
直到现在,小小面线摊子仍在经营,这几年,随阿嬷年纪越大,体力不如从前,卖的分量减半,营业时间缩短,只剩上午时段营业。
她想让阿嬷享享清福,提议过结束面摊生意,阿嬷却不想让长年支持的常客,失去这一道简单朴实的熟悉味道,又说自己闲不下来,拿卖面线当成日常生活娱乐,又能赚赚零用钱,一举两得。
她舍不得阿嬷辛苦,每月固定汇来孝亲费,阿嬷一块钱都没动用,帮她存下来,慈爱笑说,等以后她结婚,给她添嫁妆。
结婚……
她本以为,男朋友会是她这辈子的结婚对象,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人生光阴中的一段孽缘,回首去看,满目疮痍,如同一则讽刺笑话。
对于蠢到曾想嫁给他这件事,杜清晓视为耻辱,为过去的自己不值!
不要跟她说感情出现问题,双方都该负责任,凭什么要她为一个男人的不忠寻找开脱之词?!
生而为人,若连最基本的道德观念都无法遵守,放任欲望凌驾理性、背叛感情,他还能有什么自制力?!
杜清晓埋首在枕头里,正大叫着:”不要想了!不要再想那两个混蛋——”,便听见阿嬷从屋外走来的拖鞋声,啪嗒、啪嗒、啪嗒……再加上拉动老旧纱门时,极度不顺畅的卡卡声。
怕阿嬷担心的杜清晓,狠狠咬了一下枕头,制止喉间的哽咽逸出。
”晓晓,晓晓呀,阿嬷给你留了一碗面线,要不要吃?”